蘇念瞟了白大夫一眼,見他中等身材,容貌僅能算是清秀,怎麼看都是普通人一個。
看向她的眼神中微微泛著光,一副不太敢靠近又極度渴望的矛盾表情,這樣的眼神她不陌生,曾經見得多了。
蘇念瑟縮著身子,一臉的驚慌失措,帶著哭腔顫抖著問:“你是誰?這麼晚了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白大夫忙解釋道:“娘子彆怕,彆怕,我不是壞人。我是這府裡請來為老太太看珍的大夫,因天黑迷路才誤闖此處,無意冒犯,還請娘子莫怪。”
蘇念抽泣著小聲道:“我的腳崴了,好疼啊,你既是大夫,那能給我看看嗎?”
“……啊?哦……!”白大夫走到近前,俯身準備去查看蘇念的腳踝,卻被蘇念抬手製止道:“那邊有個亭子,你扶我過去再看吧,地上好涼,我坐了有一會了,也沒人過來,這會兒渾身都冷。”
白大夫見這小娘子凍壞了,趕忙答應一聲,上前扶起她來。不巧剛從地上站起來的蘇念腳下一個趔趄就倒在了白大夫懷裡。
白大夫本能地伸手環住了蘇念的腰抱緊,兩人貼在一起姿勢親密,遠遠看去,就是一對正在親熱的野鴛鴦。
蘇念神情慌亂地往後仰倒,白嫩的小手推在白大夫的胸口,“你、你……我……我……”語無倫次地說著,想使力脫離開白大夫的懷抱,身子一個不穩就往地上栽去。
白大夫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將她的身子拉回來,順勢打橫抱了起來,嘴裡抱歉道:“唐突娘子了。”抱著蘇念就朝梅林深處的亭子走去。
懷抱著溫香軟玉,白大夫每一步都走的異常小心,唯恐摔到了佳人。
他的心臟超速跳動著,仿佛下一刻就會“砰”的一聲爆開,碎裂成渣。
他不是個不懂□□的毛頭小子,妻子早年難產而逝,這些年天南地北的行醫,居無定所,倒也再未娶妻安定下來。
曠的狠了,也會去秦樓楚館走上一遭,解決一下身體需求,對男女之事上倒也不太熱衷。
像今日這般麵對女子麵紅耳赤,心跳過速的情況還是頭一遭。看著這小娘子嬌媚的小臉,明知時間地點身份都不對,他還是不理智的靠了上去,一心想離她近些,再近一些。
就這樣,一個有心勾搭,一個有意招惹,兩人就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地交往起來,這片梅林就常常成了兩人夜半相約之所。
蘇念的欲拒還迎,欲語還羞,一笑一淚的風情,讓白大夫為之著迷,為之瘋狂。再顧不得什麼規矩法度,禮義廉恥,漸漸泥足深陷,深深地愛上了她。
都說真愛一個人毫無理智可言,若是你還保持著足夠的清醒,那隻能說明你愛的不夠深。
愛上了蘇念的白大夫喪失了最後一絲理智,在蘇念隱晦地提出要他配置一些能使人日漸虛弱的藥時,他連想都不想便一口答應下來。也不問她要那種藥何用,隻一心想著搏心上人開心一笑。
進了臘月,靠近大年下,每天要忙的事情太多,莊子鋪子要對賬、各處的年禮、請客赴宴、祭祖拜祭等等,石靜怡忙的幾乎腳不沾地,還需要兼顧著賀氏這邊的情況。
她雖然感覺身體有些疲累氣虛,也沒太往心裡去,隻以為是最近一段時間事太多勞累過度,等過了年,忙過這陣子,好好養養就好了。
小年夜的家宴上,賈珍一家妻妾老小共聚一堂,慶祝賀氏身體好轉。
一道清蒸鱖魚讓蘇念乾嘔不已,經白大夫把脈確定蘇念已身懷有孕。
賀氏和賈珍大喜,恨不得將大功臣蘇念供起來才好。十年了,賈珍終於再次有了子嗣,打破了他不孕不育的魔咒,叫他怎能不欣喜若狂。
石靜怡表情淡淡,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也並不是太在意。她有嫡子,有娘家,小妾生再多也動搖不了她的地位,再說這位肚子裡是男是女還不知呢,她兒子賈蓉的嫡長子的地位穩得很,一個庶出子,她還不放在眼裡。
蘇念垂眸,遮住眼中變幻莫測的神色,心裡卻翻騰起來,她比誰都清楚,這孩子到底是誰的種。
平靜之後,覺得這樣也挺好,有了孩子後,她便能掌握更多的話語權,在這後宅裡,能做的事情也更多了。
於是在白大夫隱晦地看她,滿懷期待想同她要一個答案時,她眼神平靜地掠過他的臉,看向賈珍笑得一臉明媚燦爛。
白大夫見狀,剛才還激蕩不已的心一點點的沉了下去,漸漸趨於平靜。
他暗自嘲諷自己的自不量力,到底在期待些什麼。他何德何能?能常常陪伴在心愛之人身邊已是邀天之幸,如何還能奢望的更多?是他貪心了,實屬不該。
白大夫的醫術有目共睹,再加上蘇念對賈珍時不時吹的枕邊風。如今白大夫已經成了威武將軍府的府醫,看顧著賀氏的病情和蘇念的胎,三五不時地進出後宅診脈,倒是比之前更便利些。
賈母對於賀氏病情的好轉表達了欣喜和深切的慰問,派人送了好些滋補品和好藥材。
後又得知賈珍的妾侍懷了身孕,倒是真心為他們開心起來。照比英勇候府的人丁興旺,東府裡連小貓兩三隻都湊不足。
十來年間隻得了賈蓉那一根獨苗,看著也著實不像個樣子。每逢年節,就那麼幾個人,想熱鬨都鬨不起來。
還是他們府裡好,兩個兒媳婦都是爭氣的,看著圍繞在她身邊哄她開心的孩子們,賈母眯著眼,笑著異常滿足。
臘月裡家家戶戶都為了大年節忙碌著。
鬆山書院因今年秋闈成績優異,考中者十之二三,受到了當今的格外關注,另賜一塊親筆所書的牌匾以示嘉獎。
一進臘月,書院便給學生們放了假。賈瑚賈珠和孔明睿也早已返家。
賈瑚賈珠參加秋闈幫上有名,雖然名次排在中後,到也實打實地身具舉人和秀才功名,在一眾白身學子中間,倒也出類拔萃,是屬於彆人口中的彆人家的孩子。
這倆彆人家的孩子此時正領著一群弟妹寫福字,寫對聯,題詩,畫宮燈,忙的不亦樂乎。
英勇候府的孩子們,不論男女,都寫得一手好字。在練字這方麵都是下了大工夫的,連最不喜舞文弄墨的賈璉和賈環也能寫一手工整漂亮的顏體字。
這是原自賈政的硬性規定:你可以不會作詩題詞,但書寫一定要拿得出手。字如其人,是一個人的臉麵。
孩子們眼圈含淚,練字練得臂膀酸疼,手腕紅腫,也沒能讓他改變初衷。
堅持下來的成果是喜人的,每逢年節需要寫寫畫畫的時候,就是他們各展所長,隨意發揮的時刻,沒有誰因為有所不足而怯場。
寶玉畫好了一盞美人燈,又在上麵題了一句:“芸芸眾神讚,飄飄仙子舞。”
看著手中的成品,滿意地點了點頭。
環視一周,見大夥正各自忙著,將宮燈放好,悄悄地溜到賈母身邊,拉著賈母袖子撒嬌道:“祖母,派人去接了雲妹妹來過年吧,雲妹妹孤伶伶一個,寄人籬下怪可憐的,上次她還偷偷跟我哭,說她嬸娘苛待她,總讓她不停的做針線,她的手指都被針紮爛了。”
賈母臉色沉了下來,小聲嗬斥道:“休得胡說八道,雲丫頭父母都不在了,由叔父養育天經地義,怎麼能說是寄人籬下?說嬸娘不好,是打她了還是罵她了,亦或是不給她吃飽穿暖?女孩子家家的,哪個不是打小就開始學習女紅,初學者難免會紮了手,等做熟練就好了。你日後再不可說出這種輕狂之語,要學會甄彆分辨,萬不可彆人說什麼就信什麼。”
她不太看得上史湘雲那丫頭,小小年紀,心思卻不少。自小父母雙亡,被二房接過去教養,跟二房的孩子不差分毫,甚至還要更受優待些。
她那個二外甥媳婦,溫柔賢惠,大氣明理,絕不是那種能做出苛待侄女之事的人。
所以當聽到雲丫頭在外抹黑養育她的嬸娘時,便對她生了不喜。
寶玉被嗬斥了一頓,納納不敢言,腦袋裡還有點懵,怎麼事情同他想的不太一樣?這麼複雜的嗎?那到底誰說的才是對的?
不死心的寶玉繼續小聲問:“那還要不要接雲妹妹來?”
賈母看他小心翼翼的模樣,聲音便緩和不少,笑著說:“雲丫頭自個兒有家,哪有去彆人家過年的道理。等過了年,得空了,再接她來住些日子倒還使得。你乖乖的,可彆捉妖,小心你老子錘你。”
寶玉:“……”
要是他腦袋上有對長耳朵,此時也是蔫蔫地耷拉下來的狀態。
寶玉心裡淚流成河,他乖還不行嗎,就彆總拿他老子嚇唬他了吧,大過年的嚇唬小孩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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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 4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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