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末農民起義2(2 / 2)

這一仗的敵人並不好打,雖然贏了,但小夥子被砍斷了左臂。死裡逃生撿了一條命,自然也沒分到什麼值錢的東西。他垂著空蕩蕩的袖子,帶著兩個破包袱又回到了家裡。

“阿嬤,我回來了,家裡還好麼?”他勉強笑笑。

阿嬤抱著他狠狠哭了一通,嘴上念叨著‘人活著就好……’並告訴他一個噩耗,家裡的小妹妹沒熬過冬天,已經夭折了。

他望著帳子裡已經餓的麵黃肌瘦的幾個弟妹,嘴裡發苦,澀著聲音說:“是我沒用……”

最終,他領著一家人投到附近的百戶老爺門下,一家子成了驅口。

小夥子因左臂斷了,隻能給老爺當起了牧奴,時常被打罵,而家裡的其他人也都當起了馬奴或女奴不等。

總要給家人掙口飯吃吧!

南京城牆上一片沉默。

他們和元廷是死敵,可同樣在元廷的統治下苟延殘喘、夾縫生存,即使是異族,他們也能感同身受。

城牆根兒那還綁著許多原來南京城裡元廷降兵,見到這情景,也想起自身的遭遇。

“俺家也是軍戶,本來都在淮河邊上定居改種地了,家裡那十幾畝讓俺爹伺候的可好嘞,就因為起了賊兵,不得不賣了五畝水田,送俺過來打仗,結果現在連有沒有命都不知道,唉!”

旁邊的人也手腳都被綁著,隻能用力的朝他使眼色,低聲道:“什麼賊兵,你不想活啦!”

聽他倆一起話頭,周圍七嘴八舌的便多了起來。

這個說:“我舅舅家是淘金戶,每年要給朝廷交足夠的金子,可這些年雜稅越來越多,送走了官差家裡哪兒還有餘糧,所以早幾年就跑山裡躲起來了,連我都找不到他們。”

那個道:“彆提了,我家原來在隴西,鄰居是個站戶,天天要在驛站呆著給朝廷送信,隴西那邊驛站距離可長哩,靠著大漠幾十裡都沒個人影。他家小子為了不耽誤公文時限,先後跑死了兩匹馬,都是自己花錢買了墊上的。”

“驛站的馬該是朝廷管吧?怎麼還自己花錢呢。”

“咱也不知道,反正隴西那邊的驛站主事的大多是色目老爺,這些回回商人就知道撈錢了,咋可能自己往外掏呢!”

討論聲漸漸大起來,城牆上的胡大海猛的朝下吼了一嗓子:“叫嚷什麼呢!都給老子閉嘴!”

朱元璋笑嗬嗬的拍拍胡大海:“既然是降兵,就彆那麼凶嘛,回頭還要挑好的出來放在隊伍裡呢。”

原來他隻見過一些蒙古人給漢侯當奴隸,被欺壓的很慘。但隻是覺得那些漢侯祖上都是幫助忽必烈奪得大位的功臣,自然不是一般的漢人地位,能用蒙古奴隸也不奇怪。

現在按天幕這樣說,怕是那些底層的蒙古也沒好過到哪兒去,這樣他招降就更方便了。

胡大海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顯得更圓了,粗聲道:“俺不同意,那些元廷降兵一個個都是孬種。打不過咱就立馬裝孫子投降,可回頭不知什麼時候就咬上一口,留不得。”

上個月他們才剛利用之前那些降兵的不老實,弄死了郭天敘他們,現在又要收降兵,他怎麼可能放心?

朱元璋摸摸胡子不說話,顯然是心裡已經有了成算。

[所以不要一提起元朝,好像因為四等人製度,蒙古人就可以隨便作威作福一樣。

實際上,底層百姓過得都很慘,能肆無忌憚的,隻有那些蒙古勳貴。

所以對於元朝來說,除了民族矛盾之外,還有深刻的階級矛盾。甚至階級矛盾有時遠大過民族矛盾。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蒙古牧民也是任人宰割的傻子。他們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因此從元朝初年,就有大量的所謂驅口逃到外地,甚至因此南宋軍隊裡有好幾支蒙古、色目逃戶組成的軍隊。

他們十分淳樸的在心裡保存著這份階級仇恨,因此在長江邊境防守時,比那些南宋本地兵更加勇猛善戰,希望戰勝對方,然後看看那些好根腳出身的蒙古大爺將領磕頭求饒的模樣。

可惜南宋不中用啊!實現不了他們的夢想。

據《淮陽獻武王廟堂之碑》這篇中的記載,元朝進攻揚州時,有一個叫薑才的將領,他手下有一員驍將,本是回紇人,但打元廷軍打的特彆起勁,一個躍馬揮刀,差點陣斬張弘範。

張弘範乃北地漢人豪強家族出身,一生中最大的成就就是俘虜文天祥,在崖山追擊並覆滅南宋小朝廷,使得十萬軍民蹈海而亡。

而他得意洋洋的在海邊石壁上刻字“鎮國大將軍張弘範滅宋於此”。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