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並且心懷希望吧。
修奈澤爾·E·布列塔尼亞,娜娜莉同父異母的親兄長,查爾斯的第二子,也是布列塔尼亞家族如今公認的繼承人。高智商中的高智商,精英中的精英,如果說(這個世界的)娜娜莉是一名學術天才,那(這個世界的)修奈澤爾的學曆和履曆好看得簡直都不像個人。
想想看吧,那可是原作中欽點的魯路修的宿命對手,白王子,唯一一個和魯路修下國際象棋從來沒有輸過的人。心計之深實在難以想象。
最重要的是,他還是一個美男子。砂金一般的發絲順服地垂在頰邊,膚色是布列塔尼亞家族特有的那種冷調的蒼白,輪廓深邃的麵龐如同古希臘時代的雕塑般俊美,阿瑪尼西裝包裹著他修長的身軀,即使是坐在擺滿抱枕的小小沙發上,也能將周圍映照得如同宮殿般華美……
……但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艾達心平氣和的想。
老娘現在瞎著,你的顏遁對我沒有用。
這幾年間她偶爾也忍不住這麼思考,會不會是因為她上一局被“紅顏の美青年”魅惑得太過丟人,所以老天才給她選了這麼一個自帶魅惑無效(物理)固有屬性的新人物,想要從根源上拯救一下顏狗。
也行吧。
她苦中作樂的想。
起碼這能讓我免了被修奈澤爾賣了還給他數錢——他原作裡那一噸的腹黑操作實在是令人印象深刻,難以忘懷。
“早上好,娜娜莉。”男人微笑道,“我剛好在費城有一個商業會談,便順路來看看你。”
哦,“剛好”,哦,“順路”。
我信你個鬼。
修奈澤爾是三年前忽然出現在她麵前的,那時她已經以娜娜莉·蘭佩路基的身份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就讀了兩年,剛剛修完了她的本科學位,正在申請碩士研究生——AI說如果她與過去的自己見麵會引起時空悖論,導致她被世界法則排除,所以禁止娜娜莉與尤菲米婭接觸——而修奈澤爾就像是從天上掉下來一樣,嘩地出現在了她麵前。
艾達這輩子還沒經曆過比那更尷尬的重逢場景——雖然修奈澤爾的演技非常出眾,但是,哥,你和我握手時那淡定平穩的脈搏暴露了你對你妹其實毫不在意啊。在這個前提下你口中的“我非常想念你”和“很高興又見到你了,娜娜莉”都顯得非常可笑你知道嗎?
好吧,就算他先前不知道,之後大概也知道了。
不知道是從她的表情看出了什麼,還是他又調查到了什麼,總之,在那之後,每一次來見她的時候,修奈澤爾都戴著手套,這讓她無法再從和他的肢體接觸中獲取任何訊息。
如果是平時,艾達還有心思陪著這位二哥表演一番兄妹情深,但是今天她實在太困太累太想睡覺,完全沒有跟他虛以委蛇的心思。
她現在隻想把二哥丟出去,但她不能。因為這間房子裡的一切,除了她和咲世子之外都是他買的。
對,甚至包括房子本身。
修奈澤爾在和她相認的第二天就為她置辦了這間房子——帶全套家具的——以一種溫和卻不容拒絕的方式讓她接受了他的好意。
但修奈澤爾並沒有告知其他兄弟姐妹她的存在,據他說是因為當年襲擊瑪麗安娜的凶手還沒有抓到,為了娜娜莉的安全考慮,希望她能夠繼續忍耐一段時間,隱藏身份。
艾達能說什麼呢?她隻能維持著娜娜莉的天使微笑,把那句“彆以為我不知道你隻是想通過我來窺測你爹和繼母的計劃”咽了回去。
這五年的時間足夠讓她想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即使這個世界沒有Code也沒有Geass,瑪麗安娜和查爾斯那對瘋子夫妻也絕對有什麼瘋子計劃。而既然娜娜莉如原作中那樣“心因性雙目失明”了,那很可能她也如原作中那樣是他們計劃的關鍵一環。
要知道,自從艾達變成娜娜莉之後,她已經無數次嘗試治療這份“心因性失明”——然而每次都以失敗而告終。
既然沒有心理創傷的艾達還是睜不開眼睛,那就證明娜娜莉的失明八成也像原作那樣,是查爾斯動的手腳。
而修奈澤爾,這個多智近妖的男人,絕對是知道了關於瑪麗安娜與查爾斯的計劃的內容,才會突然跑來和她演一出兄妹情深。
他大概是想要通過控製娜娜莉,來掌握那對瘋子夫妻的計劃進程吧。
……不過算了。
艾達告訴自己。
給錢的是大爺。
更何況她輪椅後麵一靠背的小型軍火可都是修奈澤爾友情提供的。看在槍的份上,艾達也要對這位二哥好一點。
不過她偶爾也會思考,修奈澤爾給她這麼多裝備的時候,是不是也存著“哪天老爹來搶人的時候就讓妹妹用這玩意給老爹腦袋來一發”的心。
算了還是不要想下去了,有的事情想太深了傷感情。
“咲世子,給我一份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她吩咐完咲世子之後,回過頭來對著修奈澤爾露出微笑,“你要喝點什麼?你上次帶來的茶葉和咖啡還有不少,我讓咲世子沏給你。”
“紅茶,謝謝。至於她的咖啡,換成牛奶。”修奈澤爾對咲世子吩咐道,轉而將目光落在她臉上,“在費城警局還沒喝夠咖啡嗎?我一會兒還有個會議,不會在你這待很久。你昨晚幾乎一晚沒睡吧?等我走了以後你記得好好休息。”
啊,想靠特濃黑咖啡打起精神和二哥長(鬥)期(智)作(鬥)戰(勇)的心思被看穿了。
艾達在心裡吐了吐舌頭,卻也覺得鬆快了不少。
不管怎麼樣,能早點打發走難纏的二哥都是好事。
她搖了搖幾乎要糊成一團的腦子,勉強從困意中找出幾分清明來。
“那麼……”她微笑著支住腦袋,“有什麼我可以為你做的,哥哥?”
黃鼠狼給雞拜年……呸,我是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您老到底來找我乾啥能不能痛快點,有話快說有【嗶——】快放,趕緊嘮完這個嗑放我去睡覺。
艾達在心裡默默狂躁。
修奈澤爾將什麼東西放在桌子上,而後朝她推了過來。
她摸索著接過來,在握進手裡的時候下意識張了張口。
那是……一張卡和一串鑰匙。
“你去哥譚的時候,就住在這裡吧,離你的診所位置很近。房子裡東西都是備齊的,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話自己買。車庫裡還有一輛小汽車,出行可以讓咲世子載你。哥譚的公共交通實在不值得信任。”修奈澤爾微笑道,“對了,你選的診所很不錯,不管是位置還是工作人員都很好。”
“……謝謝。”
艾達將卡和鑰匙放在膝蓋上,對修奈澤爾點了點頭。
“雖然我還是不太讚同你去哥譚,但既然你堅持要自己去尋找尤菲米婭一案的真相,作為哥哥我也隻能支持你的選擇。”修奈澤爾這番話說得溫文爾雅,同時又帶出了一點恰到好處的感情,“父親在那件事後將大部分的布列塔尼亞產業都撤出了哥譚,並且禁止我們家族的人再踏足那片土地——柯內莉亞對此提出激烈抗議,但你知道,沒有人能夠反對父親。”
他的語氣聽起來仿佛是真的為此感到遺憾與擔憂一樣。
“所以……雖然對你來說負擔可能太大,但這件事還是要拜托你,娜娜莉。你在這方麵擁有無與倫比的才能。交給你我是最放心的。”
看看,這就叫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既闡述了他的無奈,又表達了對我的期許,同時還“不經意”地提及了他對妹妹們的感情,加固了頑固老爹的印象拉低我對他的好感度……多麼麵麵俱到,真真是人才裡的人才。
艾達麵帶微笑,同時在心裡瘋狂對AI吐槽。
有錢有權到修奈澤爾這種地步的人,真的想要去查尤菲米婭之死的真相,什麼樣的私家偵探他雇傭不到,還用拖到三年後?指望眼瞎腿殘隻是對犯罪心理彆具天賦的“妹妹”去調查?
他八成是發現查爾斯和瑪麗安娜在哥譚市有什麼彆樣勾當,想借著把娜娜莉投放到哥譚這件事把水攪渾吧。
但是無所謂了。
“沒關係,哥哥。是我自己要去調查的。”
她堅定道。
“我無論如何都要知道是誰殺了尤菲。”
說到這裡艾達就非常怨念——哥譚警察到底能不能行???
三年了……三年了尤菲米婭之死還是懸案!年年在報紙和網絡上討論但就是沒人能破得了案!
艾達咬牙切齒地想,老娘這次一定要逮住那個膽敢背刺老娘的小癟犢子!
從這個角度來說,她與修奈澤爾也算是一拍即合,達成共識。
有人包吃包住還提供金錢援助不好嗎?人為什麼要和錢過不去哦?
反正不管有沒有修奈澤爾,她也還是要去哥譚走一遭,現在有戰略合作夥伴了不是更好嗎?管他實際上想借此達成什麼目的,她能達成她的目的就好了。
“很好。”修奈澤爾讚許似的點頭,將另一個金屬箱子放在桌麵上,“布列塔尼亞軍工集團的最新研究產物。我讓他們改成了小型便攜式。威力或許會有所下降,但用來自保完全足夠了。你可以和咲世子一起研究怎麼用。”
“太感謝了。”
這一句艾達說得真心實意。
“這沒什麼。”男人站起身來,摘下手套,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長發,“你也是我的妹妹。我不想再看到一個妹妹死在哥譚了。”
這一句話,是真心的。
娜娜莉的感知如此告訴她。
於是艾達微笑起來,稍稍側過頭去,用臉頰貼了一下修奈澤爾的手心。
“我知道。”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