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聲，沒見寧軒理她，小在在想了想，覺得可能是自己沒有區分對哥哥的稱呼，所以他不知道自己在叫誰，便改了口：“三哥，三哥吃吃。”
為了給三哥喂薯條，小在在都快在寧航腿上站起來了。
這麼努力，她也沒能把薯條懟到寧軒嘴邊。
但那句奶聲奶氣的三哥還是成功喚回了他的意識。
寧軒探頭，張口咬住妹妹喂給他的薯條，也不知道怎麼地，腦子突然一抽，對她道：“叫爸爸。”
“……”小在在沒應。
她默默縮回二哥懷裡，低頭把玩自己的手手。
而寧軒那邊像是突然打開了什麼新世界的大門，開始鍥而不舍地哄著妹妹叫他‘爸爸’。
可小在在就是不肯叫。
直到被惹煩了，這才鼓著小臉頰，氣呼呼地推開三哥越湊越近的大臉：“哥哥不是爸爸！”
這算是小家夥這些天以來，說得發音最標準的一句話了。
可恰恰就是這句話，直接粉碎了寧軒那顆想給妹妹當老父親的心。
他失望地坐回去，深深歎口氣。
妥協了。
“行，我們回家吧。”
果然，爸爸這個位置，在小家夥心裡，除了老頭子之外，誰也不能替代。
而且他之前也忘了，小在在都這麼大了，也不可能不記得自己爸爸。
不，在他們童年時期，老頭子常年駐紮部隊，回家的次數少得可憐，也許小家夥根本就不知道她爸是誰。
但她對他們是她哥哥的觀念根深蒂固。
而哥哥，又怎麼可能變成爸爸呢？
寧軒開車，載著哥哥妹妹回家，剛到家門前，他就瞧見一輛眼熟的車子停在家門前。
不用猜，肯定是老頭子已經到家了。
兄妹三人一起踏進家門，剛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飯菜香味。
寧軒腿腳利索，他先加快腳步跑進去，就見老頭子穿著一身簡樸的工裝，正坐在飯桌前，一個人吃飯，下意識地就道：“您還沒吃飯？早說啊，早說我們回來就給您打包一份帶回來了。”
這樣也不用再麻煩地開火做飯。
寧遠行開口，嗓音帶著被歲月浸染的滄桑，卻依舊那麼堅毅肅然：“就隨便對付兩口，我不愛吃外麵的東西。”
這句對話之後，父子倆就陷入一種無話可說的沉默之中。
說實話，兄弟三人，除了老二之外，其他人跟寧遠行日常都說不了幾句話，父子間似乎有一層看不見的隔膜，將他們分隔兩邊。
且因著一些陳年往事，寧遠行對三個孩子都是帶著愧疚的，越是愧疚，在麵對他們的時候就越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沉默以對。
而寧家三兄弟對父親……
怨恨倒也談不上，即便以前年少輕狂時，有過那麼一點埋怨的意思，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逐漸成長為成熟的大人，經曆得多了，也明白了不少道理，以前那點恩怨，也早就煙消雲散了。
可長期累積的隔閡不是說破就能破的。
所以在兩方人都沒敢主動往前邁步時，他們的關係便也隻能暫停在這個微妙的平衡之上。
正當屋內的氣氛又沉默逐漸轉向尷尬時。
一道歡快的小奶音突兀地響了起來，打破一室沉默：“嘟嘟嘟……哥哥開車車，嘻嘻嘻……”
寧軒扭頭，他就站在門口的位置，所以可以很輕易地瞧見，小在在坐在二哥腿上，正一臉興奮地指揮二哥操控著輪椅帶她在家裡到處兜風。
也虧得二哥願意配合她，拿那輛造價不菲的輪椅玩這種幼稚的遊戲。
可能連寧軒自己都沒發現。
在看見小在在的刹那，他便不自覺地掛上了輕鬆愉悅的笑容。
但身為旁觀者，寧遠行卻瞧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起了幾分好奇，猜測屋外的孩子究竟是誰。
老大的二胎……嗎？
這個想法剛剛升起，寧航正好也操控著輪椅駛入飯廳內，小在在察覺到有人在看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直直地對上寧遠行的雙眼。
六十多歲的寧遠行，因為常年維持部隊裡的鍛煉習慣，所以不管是身體還是精神狀態都保養得還算不錯，實際上看起來才四十多歲的模樣。
他身形依舊如大樹般偉岸高大，仔細觀察，還能看到衣服下覆蓋著的肌肉群，冷峻英挺的麵容沒有在時間長河的衝刷下衰老，反而被賦予了一種獨特的成熟魅力。
在他身上，唯一能看出幾分歲月痕跡的，隻有那頭黑白參半的頭發。
小在在的目光就凝聚在那些白頭發上。
她眨眨眼，再眨眨眼，晶瑩的水滴趁她不注意，偷偷從眼眶裡掉落出來。
“爸爸？”小奶音滿含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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