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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夏至 明開夜合 10930 字 3個月前

有人懸梁刺股,爭屈指可數的幾個清北複交的名額,有人順風順水,直通美本英本。

對於普通的大多數學生,在這一瞬間都能感覺到一種刺痛感,或輕或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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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班主任老莊的威嚴之下,僅僅開學第二天,七班的節奏就步入正軌,從早讀到晚自習,朝七晚十,運轉規律。

下午天氣轉陰,天光一瞬收斂,那天色鍋底似的,一看就要下雨。

新排的值日表,夏漓這天要負責七班的戶外清潔區。

她還兼著一個廣播台台長的工作,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趕緊跑過去跟同天值日的肖宇龍打招呼。

“我要先去趟廣播室,能不能拜托你先過去,我一會兒就來。”

“那請我吃晚飯。”肖宇龍說。

“可以可以!”

“開玩笑的!你快去吧,我幫你拿掃帚。”肖宇龍笑說。

“謝謝,幫我大忙了。”

夏漓匆忙趕到廣播台,確認負責今天播音欄目的編導和播音員已經就位,便趕去值日區。

肖宇龍已經在打掃了,旁邊放著他幫忙拿過來的另一把掃帚。

夏漓趕忙跑過去,拿起掃帚,“這邊你掃了嗎?”

“掃了——你去掃那邊吧。”

沒一會兒天就開始落雨。

兩人加快動作,囫圇地掃了幾下,將灰塵和枯枝敗葉聚成一堆,拿撮箕倒入一旁垃圾桶。

趕在雨徹底澆濕地麵之前,兩人飛快跑進教學樓前的連廊躲雨。

差一點撞上人,夏漓急忙刹住腳步。

然後她便愣住。

她跑得氣喘籲籲,手裡還拿著撮箕和兩把掃帚,頭發被雨水打得半潮,劉海都耷拉在額頭上。

最狼狽的時候,偏偏碰見了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見到的人。

好在,男生並沒有注意到他。

他穿著白色T恤,背上斜挎一隻黑色雙肩包,神情倦淡地站在一位老人身旁。

那老人看著已年逾六旬,兩鬢斑白,臉上掛著和氣的笑容。

在兩人對麵,站著同樣笑容和氣的教導主任。

老人笑說:“……明中治學嚴謹,我是放心的。這孩子也懂事,不會給鄭老師您添麻煩,以後就拜托您多看顧點兒。”

鄭主任笑說:“您放心,所有學生我們都會負責……”

夏漓怔怔的,心情竟似失而複得的喜悅。

怎麼會,怎麼竟然還能再見……

已經走到前麵肖宇龍這時候催了一聲,夏漓這才回神,跟上去。

走遠才敢回頭,看見廊下飄雨,他身形清瘦而挺拔,像白鶴清標孤絕,個子那麼高,比鄭主任都要高出一個頭。

肖宇龍自己去倒垃圾,讓夏漓先回教室。

穿過一樓走廊,會經過國際班的教室。

國際班的班號是二十,此刻,二十班門口走廊靠窗處,圍著陶詩悅站了四五個人。

陶詩悅眉眼間幾分驕矜,沒到“優越感”這樣露骨,但細看確實容易讓人有這種感覺。

夏漓對她其實沒什麼太大的惡感,因為陶詩悅就是班上從小到大都會有的,小公主型的女生,家境優越,長相漂亮,人緣和成績俱佳,這樣的條件憑什麼不可以有優越感。

“詩悅,你跟他怎麼認識的?”

夏漓經過時,聽見有人問。

“他外婆退休以前也在一醫工作,我媽跟她一個科室的,算是她的半個學生。”陶詩悅說。

夏漓腳步一頓。

她不知道他們在聊誰,但有種莫名的直覺。

是不是在說那個男生?

有人“哇”了一聲,又問:“他從什麼學校轉過來的?”

“北城那邊。”

“從北城轉來我們楚城這麼一個小地方乾嘛?”

“所以才設了國際班啊。”陶詩悅說,“成立國際班的錢大部分都他外公捐的。不過他應該隻在我們這兒借讀,到時候申學校遞材料什麼的,還是會回北城。”

這時候陶詩悅注意到夏漓了,主動揮手打了聲招呼,“嗨!”

夏漓騰不出手來,也就微笑說聲“嗨”。

雖有滿腹好奇,但畢竟是在彆人班級門口,夏漓不好圍攏過去旁聽,跟陶詩悅打過招呼以後就走了。

夏漓放了掃帚和撮箕,去走廊儘頭的洗手間洗了個手。

回教室沒一會兒,林清曉從食堂回來了,手裡拎著給夏漓帶的一碗炒麵。

夏漓道謝。

林清曉在夏漓同桌的位置上坐下,一邊喝著光明酸奶一邊說,“你剛剛去值日了沒看見,二十班來了個特彆帥的男生。”

夏漓掰開一次性筷子的動作停了下,“我剛剛上來的時候,聽見陶詩悅他們好像在討論。她好像跟那個男生是認識的。”

林清曉說:“那她不得抓緊機會顯擺。”

這時候走進來三個女生,也正興奮地聊著同樣話題。

有個女生說:“聽說人還沒走,在辦公樓那邊。”

“要不去看看?”

“不了吧,好刻意啊。”

“到底有多帥啊?比沈楊還帥?”

“沈楊跟他比也就一般般。”

在她們的交談中,夏漓知道了更多細節。

男生下午最後一節課快下課時來的,主要是來放書。

他進教室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倒是陶詩悅,主動叫了他的名字,但他的反應很冷淡。

之後一下課,男生就走了,再被人碰見就是在辦公樓那兒。

夏漓有種奇妙的感覺。

後來2013年火了一首叫《董小姐》的歌,歌詞說“你才不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

夏漓卻就是一個“沒有故事的女同學”。

溫和,乖巧,按部就班,從不逾矩。

而此時此刻,她卻離一個故事那麼近。

有種衝動,想向世界宣告,你們說的這個人,曾經借我的耳機聽了兩小時的歌。

可是不行。

一定有人質疑真實性。

那真的發生過嗎,她自己都有些懷疑。

如果那時候,勇敢問了他的名字就好了。

知道了名字,他就似乎不再像是她在車裡做的一頁白日夢。

夏漓問林清曉:“他叫什麼?”

“晏斯時。”

“怎麼寫?”

林清曉拿過她的筆和草稿紙。

晏斯時。

海晏河清,我喜我生,獨丁斯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