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聞疏白看向晏斯時,“你唱一首?”
晏斯時說:“老板給你提成了?”
“……”聞疏白笑著罵句臟話,“要不是因為你唱得好聽,你以為我肯賞臉問你?”
夏漓就沒聽過晏斯時唱歌。
他是會在KTV裡戴耳機睡覺的選手。
原來他唱歌很好聽。
他倆坐下以後,便有人圍過來問晏斯時要不要玩牌。
晏斯時婉拒。
聞疏白挨著茶幾坐下,“又不唱歌又不玩,你倆就乾坐著?”
晏斯時說:“你可以唱兩首助興。”
夏漓看出來,這所有人當中,晏斯時跟聞疏白的關係應該是最好的。
他很少拿這樣幾分調侃的語氣跟人說話。
“……”聞疏白笑說,“算了,是我多管閒事。”
他拎了瓶啤酒,起身走了。
夏漓開了瓶水,喝了幾口,一邊問晏斯時:“聞疏白就是給你推薦《蟲師》的那位朋友嗎?”
晏斯時聞言微微一怔。
她帶他去尚智書店買漫畫這事兒他是記得的,但對是不是提過那是朋友推薦的,如此細節的內容,則完全沒了印象。
晏斯時點頭。
夏漓笑說:“那他品味不錯。”
晏斯時向聞疏白瞥去一眼。
除了吃喝玩樂,也不知他品味不錯在哪兒。
夏漓沒再待太久,因為次日還要上班。
晏斯時自然提出送她回去。
這聚會,他倆就似遊客參與燈會,走馬觀花一般地逛了一圈,根本沒深度參與。
聞疏白說自己今回這個組織者當得很失敗。
他送兩人下樓,抽空單獨揶揄晏斯時兩句:“下回可彆拿我當幌子,想約人就單獨約。你當我召集這麼多人不花時間?”
實則晏斯時約夏漓出來玩,沒有過分明顯意圖,初衷真就隻想單純的接觸看一看。
而撇開初衷不談,結果確實莫名其妙就變成了他與夏漓的兩人相處。
因此對於此刻聞疏白的錯會,他想了想,懶得否認。
回程路上,上車後沒多久,夏漓便收到了微信消息,低頭回複。
晏斯時掌著方向盤,餘光裡打量。
好奇,抑或彆的什麼因素,叫他忽然出聲:“前幾天你男朋友送你的星巴克杯子是哪一款?我送禮物做個參考。”
夏漓一愣,“啊,他不是……他是我領導。”
晏斯時不作聲色地瞥她一眼,“那天情人節,我以為……”
夏漓有些尷尬。
宋嶠安確實總喜歡做些讓人誤會的事。當然撇開這些不談,他是個很好的領導。
“你是要送給誰?”夏漓打字的動作頓了一下,“……送女朋友的話就不推薦了,那杯子挺醜的。”
“送同事。”
夏漓笑說:“那你收二手嗎?全新無瑕疵,小-票包裝都在。”
晏斯時正要說“好”,她又說:“開玩笑的!真挺醜的。”
她跟徐寧吐槽過,這時候往上一翻就有當時拍的照片,她點開,亮屏幕給他看。
晏斯時:“……”
夏漓說:“這波幫你省錢了,快謝謝我。”
晏斯時:“謝謝。”
哪裡想到晏斯時真會煞有介事道謝。夏漓一下笑出聲。
她突然覺得,現在這樣挺好……不必局促,不必期待,自然也不必患得患失。
夏漓的住處離聚會地點並不遠,返程途中,他們不過淺淺地聊了兩個話題,車就開到了。
車子靠邊停下。
夏漓解開安全帶,道了聲謝。
她拉開車門,笑說:“那我回去啦。拜拜。”
晏斯時點點頭,看她下了車,又衝他揮了揮手,而後將門往回一推。
輕輕的“嗙”的一聲,外頭的風聲立即被隔絕。
明明沒有開窗,也沒有風,卻覺得車廂內,那清苦茶香與柑橘的氣息一瞬間便消散了。
他的世界,又隻剩下一種枯寂的靜默。
夏漓將要走到小區門口,手機響起語音電話的提示音。
她急忙從包裡將手機拿出來,以為會是薑虹,因為隻有她才會直接撥打語音電話。
是晏斯時打過來的。
她愣了下,一邊接通一邊轉頭往停車處看去。
電話裡,晏斯時說:“你有東西忘了。”
她看見晏斯時甩上了後座車門,手裡提著那裝著打包盒的紙袋,朝她走了過來。
臨時下車,他沒穿外套,隻著黑色毛衣。
夏漓趕緊往前走了幾步,伸手去接紙袋,“謝謝,我完全忘了。”
晏斯時沒有作聲。
夏漓看他一眼,覺得他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但等了等,他並沒有開口。
他隻是看著她。
這一刻的寂靜,讓她莫名的心頭微顫,如同野鶴掠過黑夜中平靜的湖水。
拂過一陣料峭寒風,他單穿著毛衣,總顯得有些單薄。
夏漓回神,笑說:“我上去啦?”
“嗯。”晏斯時說。
此刻,夏漓才意識到他們還沒掛斷語音通話。
耳畔聽來,晏斯時的聲音,便有現實與手機中的兩重,像清冷山穀中,緊隨其後的一聲回響。
這感覺很是奇妙。
“……那晚安啦。”夏漓退後一步,切斷通話。
“晚安。”
夏漓提著袋子,轉身往小區門口走去。
進門時她回頭眺了一眼,晏斯時已經上車了。
黑色禮品袋靜靜躺在中控台上。
晏斯時抬手,拿了下來。
那裡頭裝著一隻黑色的盒子。
揭開盒蓋,才露出禮物的真身。
是枚打火機。
和某個博物館的聯名款式,銀色打火機機身,印刻海浪的浮雕。
他按開蓋子,滑燃一朵藍色火焰。
鬆手,火焰頃刻熄滅。
他並不經常抽煙。
這時候自儲物盒中拿出那包買了許久的香煙,敲出一支,銜在嘴裡,再度滑燃打火機,偏頭,手指虛攏,湊近點燃。
隻吸了一口。
手臂搭在方向盤上,他盯著那一點持續燃燒的火星,另一隻手將打火機蓋子按開,哢噠一聲又扣上。
按開,又扣上……
那火光讓他久違地覺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