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2 / 2)

十一年夏至 明開夜合 17041 字 3個月前

“當然。”

簡單兩個字,卻叫她有心情洗過一遭的輕快感。

晏斯時看她,幾分斟酌著問道:“五一有什麼安排?留在北城,還是……”

夏漓回神道:“可能得回楚城一趟——你外公外婆什麼時候回去。”

晏斯時明白她的意思,是想倘若他們也五一回去,可以同行。

“他們下周就走了。”

夏漓點點頭。

晏斯時說:“在楚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聯係他們,不必客氣。”

“好。”

夏漓知道,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的。

她最最不願意消耗與晏斯時相關的人情。

這晚洗澡,創可貼揭下來,腳跟的磨傷沾了水,有幾分疼。

之後幾日傷口開始愈合。

總有隱隱的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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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樹芳和霍濟衷小住半個月便回楚城了。

緊隨其後的五一假期,夏漓回家一趟。

楚城沒有飛機場,也尚未通高鐵。從臨市下高鐵,再轉大巴,抵達時已經是下午了。

薑虹和夏建陽盼得熱切,早早等在路邊,待夏漓下了出租車,搶著去拿行李。

邊往回走邊寒暄,聽說夏漓中午隻在高鐵上吃了個麵包,薑虹忙說:“飯一直熱著的,湯也都燉好了,你休息一會兒,我炒個小菜就能吃飯。”

“你們吃過了嗎?”

“吃過了。”

到家,夏漓先去了趟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再出來。

回舊沙發上坐下,看見茶幾上有張傳單,夏漓隨手拿起來。

那是張樓盤宣傳廣告,上麵列出的戶型普遍100來平米,均價3500元左右。

夏建陽這時候從廚房走出來,端了盤切好的蘋果。

夏漓問:“你們去看房啦?”

“沒。隨便接的傳單。”

“這小區在哪兒?”

“體育公園附近。”

“那你跟媽有空可以去看看,有特彆好的戶型,可以留意一下。”

夏建陽有些局促,“看了也買不起。”

“我幫你們出首付,你們自己還貸。”

廚房裡的薑虹忙說:“你工作才攢了幾個錢,你自己也要用啊。”

北城生活成本高,夏漓每月工資除掉房租、吃飯和通勤,實則剩不下什麼。

但每年發的年終獎,她都存下來了。

按照開發區房價均價估算,三成或者四成首付,叫她一次性拿出來還不至於太難。

夏建陽也說:“你以後自己還要成家,我們不能花你的錢。”

夏漓說:“房價每年都在漲,現在買是最劃算的,以後萬一你們想回老家養老,這房子賣了也是一筆投資。你們先去看嘛,看了再說。”

夏建陽和薑虹就沒再說什麼了。

夏漓的視野比他們開闊,做決策也能想得更遠,這種大事上,他們已經傾向於聽從她的判斷。

夏漓下午睡了一覺,傍晚時分起來。

坐客廳裡看電視的薑虹問夏漓:“你羅叔叔說晚上想請你吃飯,你想去嗎?他說他上回去北城時間不湊巧,連飯都沒請你吃一頓,過意不去。”

“你們去嗎?”

薑虹說:“我們無所謂,主要看你。”

“我不是很想去。”

“行。那我打電話跟他說。”

這種時候,夏漓常常會想,長大獨立的好處之一,就是擁有了更多的話語權。

以往,這種情況根本由不得她說不。

晚上,薑虹做了幾個菜,都是夏漓愛吃的。

吃飯時,夏漓問了問薑虹和夏建陽的近況,得知工作一切順利,放心幾分,又說,“約在下周的體檢,到時候你們記得去。”

薑虹說:“以後彆浪費這個錢了,你自己一個人在外麵,我們又幫襯不上什麼。”

夏漓說:“花的都是必須的。”

後頭便是閒聊,夏建陽狀似無意地提起:“聽你羅叔叔說,霍董上回去北城,你幫忙做了導遊?”

夏漓很是直接地問道:“爸,你想說什麼?”

“沒有……我就想問問,了解了解情況。”

夏漓卻很了然:“是不是羅叔叔想讓你打聽,我跟霍董的外孫是什麼關係?”

夏建陽不說話,但那表情擺明了被夏漓說中。

“爸。”夏漓語氣平和,“您和媽現在的工作,都是我想辦法幫你們找到的。我當初的想法就是,以後能不麻煩彆人就不要麻煩彆人,尤其是羅叔叔。您現在也不是靠他吃飯,其實不必要再對他那麼小心翼翼。”

薑虹笑說:“你爸就是看人臉色看習慣了。”

夏建陽不吭聲了。

薑虹說:“我就說了閨女的事情你少管。我們啥事不做白享福,你還不樂意。”

“這不是……關心漓漓嘛。”夏建陽訕訕地替自己分辯兩句。

在家沒什麼娛樂活動,夏漓早早洗漱過去了床上。

床單被罩都是剛洗過的,被芯和被褥,薑虹也趁出大太陽時晾曬過,有一股乾燥的香氣。

在家又待了一天,夏漓便返回北城。

為了趕第一趟高鐵,她起得很早,上了車以後就戴上U型枕開始補覺。

中途醒來,查看手機,發現有晏斯時發來的新消息。

YAN:今天回北城?

夏漓回複:是的。

YAN:哪趟高鐵?

YAN:我去那邊辦點事,順便接你。

夏漓沒去細究這“順便”有多“順便”,拍了車票信息發給他。

幾小時顛簸,終於抵達北城的高鐵站。

夏漓拖著行李箱,朝出口走去。

遠遠便看見了晏斯時。

白衣黑褲的一身,頎長的身形,叫人懷疑是否電影明星的清雋麵容,以及總有些拒人千裡的清落氣質,很難不讓人一眼看見。

夏漓加快腳步,而晏斯時也似看見了她,抬眼望過來。

在他的視線裡行走,總像撐一隻舟渡湖,明明是平靜的湖水,卻總覺得有潛藏的暗流。

叫她腳步都有些不自然。

到了跟前,夏漓打聲招呼,晏斯時自然地接過了她手裡的箱子。

邊走,晏斯時邊問:“很早就出發了?”

餘光裡瞧她一眼,能看出麵容有兩分舟車勞頓的倦色。

“嗯。想早點到,留出點時間休息。楚城什麼時候通高鐵就好了,以後就不用這麼折騰。”

萬向輪軋軋地碾過路麵,那聲音聽起來幾分歡快。

到了停車場,晏斯時將車解鎖,拎著行李去後備廂。

夏漓拉開了副駕駛車門,一下頓住——

那座位上,放了一大束的粉色玫瑰,粉泡芙,小碗大小的重瓣花朵,層層疊疊,拿雙層紙包裹,裡頭一層是白色的雪梨紙。

整一束漂亮得都有些嗲氣,像被寵壞的小公主。

聽見後備廂車門關上,夏漓望向駕駛座。

對麵車門打開了,隔著車廂,夏漓看向晏斯時,“這個……”

“給你的。”晏斯時看她一眼,表情似再平靜不過。

原來真不是錯會。

夏漓抱起那束花時,那沁甜的香氣撲麵而來,叫她莫名的有些手足無措。

而晏斯時或許誤會了她遲疑的意思,就說:“放後座去吧,免得占位置。”

夏漓想了想,倘若一路都抱著花,可能有些傻,便就拉開了後座車門,將花暫放了過去。

上車以後,夏漓沉默了好一會兒。

空氣裡隱隱彌散著香氣,像清早下過雨的玫瑰園。

他們都好像默契地不去談這一束花。

夏漓問他:“你五一在做什麼?”

“在家休息,看書。”

“沒出去玩麼?”

“跟聞疏白吃了一頓飯。”

“聽起來好像有點無聊?”夏漓笑說。

晏斯時目光自她臉上略過,仿佛有深意的,“是。”

夏漓的下一個問題,被電話打斷。

她說聲抱歉,接起來。

是宋嶠安打來的,說紐約那邊緊急需要一份報告,要她今晚提供過去。

“……不是說好了節後要嗎?”

“提前了。他們部門領導親自問我要的,你儘量辛苦一下吧。”

“他們都不過五一嗎……”

宋嶠安笑說:“五一全稱五一國際勞動節,恩格斯領導的活動紀念日。你跟資本主義國家講這個。”

電話掛斷,夏漓便拿手機點開了報告的說明文檔。

晏斯時問:“要加班?”

夏漓苦著臉點點頭。

全程,夏漓都在跟宋嶠安溝通報告的具體事項,沒能抽空跟晏斯時好好聊天,這讓她很有些過意不去。

晏斯時倒是無所謂的態度。

抵達小區門口,晏斯時也下了車,提上她的行李箱,說送她進去。

夏漓自己,則隻背著小包,跟在晏斯時身後,懷裡抱著那一束粉色玫瑰。

一路進去,不少人錯目打量。

到了樓棟樓下,夏漓騰出一隻手,去摸小包裡的鑰匙。

結果摸了個空。

晏斯時看向她。

“……我好像忘帶鑰匙了。”

“行李箱裡沒有?”

夏漓搖頭。她不會把這麼小的東西收進行李箱裡,怕丟,而且昨晚剛收拾過箱子,她很確信沒有。

她拿出手機,給徐寧打了個電話。

徐寧:“寶貝我今晚八點的飛機啊。”

夏漓:“……”

徐寧:“要不你去找個星巴克等我?或者直接去公司?”

夏漓:“……行吧。”

電話掛斷,夏漓看向晏斯時,“徐寧可能晚上11點多才到。”

晏斯時頓了一瞬,而後平靜地說:

“你可以去我那兒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