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無歡隻覺得突然變得疲乏無力,渾身酸痛起來,手指跟大腿軟得不像是自己的了,還感到頭暈眼花。
“你發燒了。”聶淵的眉頭立刻擰了起來。
此時的紀無歡摸起來就像個在鍋裡煮過的蝦球,渾身都滾燙,根本不需要溫度計就能感覺到他那瘋狂飆升的體溫。
男人將他抱到後麵的隔間裡,硬是讓那大媽把躺椅讓了出來,然後扶著紀無歡躺下。
“誒,這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發燒了?剛不是還活蹦亂跳的麼?”大媽最初因為讓位有些不滿,但見人是真的生病了也就算了,還跟著關心起來。
聶淵沒理會她,見紀無歡在發抖,趕緊脫了外套給他裹上,又拿出自己所有的衣物蓋上去,然後蹲到地上把攜帶的藥品都拿出來翻找了一遍。
作為一個從小到大幾乎沒生過病的人,他帶的都是各種治療內傷外傷、燙傷、止血消炎的藥品,根本沒有帶退燒藥感冒藥之類的東西。
“紀白癡,你帶了退燒藥嗎?”聶淵抬頭詢問道。
紀無歡望著他輕輕搖搖頭,半眯著眸子有氣無力地回答:“沒有......圓圓......我想喝水......”
一般進遊戲就那麼幾天的時間,最怕的是受傷,會生病的是極少數,所以大多數玩家身上帶的都是各種療傷藥,光是繃帶紗布就一大堆了,哪還有空間帶退燒藥?
其實紀無歡最清楚發燒時候的感覺了,作為一個小時候經常生病發燒的人,他比誰都有經驗,所以相比著急起來的聶淵,他倒是表現得很淡定,除了渾身發軟有點頭暈之外,腦子甚至還挺清醒。
此時見男人一副手足無措又焦急的樣子甚至想笑,小聲告訴他:“圓圓,用冷水......毛巾......冰敷......還有酒精擦拭我的皮膚......”
這是他小時候發燒紀老太會為他做的事情。
聶淵這才反應過來該怎麼做,趕緊拿出冰水,將毛巾放進去泡了泡擰乾後擱在紀無歡的額頭上,然後又拿出酒精擦拭他的兩隻胳膊,企圖用物理方式降溫。
按理來說,他們從空間道具裡拿出那麼多東西,在普通人的眼裡應該就跟變戲法一樣才對,放在這個年代恐怕就是妖術了,可旁邊的大媽就像是沒看到一般,既不覺得奇怪又不覺得神奇,隻是站在一邊問他們需不需要幫忙。
看來npc是有特彆的設定,也是,否則要是把他們當怪物可就麻煩了。
紀無歡都驚於自己已經燒成顆鐵板肉圓子了居然還有精力去觀察周圍。
半個小時的時間裡,聶淵不斷更換毛巾和幫他擦拭四肢,但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
誰都知道發燒嚴重了很可能會燒死人,聶淵有點著急了,站起來要往外走。
“喂,圓圓......你去哪?”紀無歡迷迷糊糊地聽到聲音,睜開雙眼問道。
“出去給你弄點退燒藥。”聶淵琢磨著這村子裡應該有藥鋪或者大夫之類的人,綁過來治病。
“......霧散了嗎?”
男人頓了一下,沒回答,隻是說:“沒事,我不怕,在這裡等我。”說完讓他把皮蛋拿出來保護自己,然後轉身就要走。
紀無歡卻慌忙叫住他:“彆走!”
“怎麼了?”聶淵立刻又回到躺椅旁邊。
“你是不怕......”紀無歡用手指輕輕拽住男人衣擺上的一個小角,紅了一圈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他,小聲地說道:“但我怕啊。”
青年想開了,反正他今天已經夠丟人了,承認就承認了吧。
“......你就呆在這裡,很安全。”聶淵被他這抓衣角的小動作給萌了一臉,蹲了下來,拉住他的手握了握,語氣都是少見的溫柔。
紀無歡吃力地搖頭,聲音如同蚊鳴,聶淵得湊得到他麵前才能聽到:“我剛才睡了多久?”
“你睡了整整一天。”聶淵看了看手機回答道:“現在是晚上了。”他期間見紀無歡睡得香,想到他昨晚死裡逃生地走了一夜,估計是累壞了,所以也就沒叫醒他吃東西。
看來青年感覺自己在夢裡度過了很久並不是錯覺了。
“霧......還沒散?”
聶淵搖頭,這隔間的後麵有個窗戶,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麵,仍是漫天黑霧,寂靜得可怕,天黑後更為詭異了,恍惚之間似乎真的聽到了外麵傳來可怕的慘叫聲。
“那我睡覺的時候......你有沒有發現哪裡不對?”
男人又搖頭:“沒有。”
紀無歡睡覺的時候還算老實,躺在一個窄長椅上都睡得踏踏實實的,期間也很安穩,聶淵就坐在他半米左右的位置玩手機,並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看來剛才發生的一切真的是夢,但顯然不會是噩夢那麼簡單,因為那發生的一切太過真實了,直到現在醒來過去了半個多小時都還記得清清楚楚,紀無歡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可直覺是這樣告訴他的。
這絕對不會隻是一個夢。
那他為什麼會夢到那些東西呢?
一想到剛才的夢,一想到那兩個恐怖的紙人跟紅衣女鬼,紀無歡就有些後怕,眼裡露出幾分驚懼。
聶淵見此安撫道:“彆說了,你休息會兒,再睡一覺醒來就好了。”
“不,我不睡,你聽我說......”紀無歡現在的腦子開始有點迷糊了,他很擔心再睡一覺醒來就會忘記夢裡發生的事情,而那些東西裡很可能有重要的線索。
“彆說了,你好好休息。”看著紀無歡逞強,聶淵堅持讓他休息,自己出去給他找藥。
紀無歡現在一病人哪有力氣和精力跟他爭,於是眼淚一擠,祭出撒嬌**,把聲音放柔了,又軟又委屈:“圓圓~我好冷啊......”
發燒的人容易畏寒。
“冷?”聶淵又把他身上蓋的那幾件衣服壓了壓。
“圓圓,你身上好暖和......”紀無歡卻趁機拉著他的手不肯放了。
“......”
“真的好暖和~”說著還把臉貼了上去。
平日裡聶淵就頂不住紀無歡來軟的,更彆說是現在這脆弱又無助的小模樣了,在短短三句話內就敗下陣來,妥協了,不走了。
男人抱起他然後也坐到了躺椅上,從後麵摟住他的肩膀和腰,調整了一下姿勢,將人連衣服裹緊了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
等被抱住了,紀無歡就不怕他走了,硬是從衣服裡伸出雙手,緊緊抱住男人的右手胳膊,又把臉貼在了上麵才有了些安全感。
而且聶淵的身體是真的很暖和,讓他覺得非常舒服,並且......他越蹭還越熱了呢!
男人很是無奈,隻能拉了拉衣服把自己也蓋在了裡麵,偏偏這小病蟲躺著就躺著吧,還時不時地扭一扭,蹭得他心裡癢癢的。
旁邊的賣米大媽:“......”
她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多餘以及莫名粉色的氣氛,打個嗝兒就出去了,到外麵的長椅上休息。
又被喂著喝了幾次溫水潤喉後,紀無歡覺得要好一些了,開始給聶淵講自己剛才做的夢。
由於沒有力氣,加上思維有些混亂,講得不太清楚,但是聶淵很有耐心,安靜地聽著。
他斷斷續續地講了半天,才終於說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以及那兩個恐怖的紙人。
“紙人?”
“對......”紀無歡描述了一下那個紙人的長相:“就是那種最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