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裙擺上麵用金絲彩線繡著大量的花卉、蝴蝶以及祥雲,栩栩如生,非常漂亮。
紀無歡當然認得這是什麼裙子,隻是這女裝雖然穿過好幾次了,但這嫁衣還真是頭一次。
而且不止是紅嫁衣,他的頭上還戴著一頂金色的發冠,頂上有成片的琉璃花朵與珍珠,兩邊垂著紅寶石串成的吊墜,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很是漂亮。
然而紀無歡的第一反應是覺得沉,很沉,壓到了他的毛絨耳朵很難受。
而且不止是頭頂上沉,這裙子也比他想象中的重許多,裙擺都垂到了地上,領口的位置更是勒得慌。
他一停下來,後麵的那些紅紙人也跟著全部不動了,扭頭一看,跟玩123木頭人似得,那二十幾個身穿紅衣的紙人全部堵在大門口,站了滿滿地一排,仍保持著低頭的姿勢,在大門前暗紅色燈籠的襯托下,這場景更為滲人。
不過或許是因為紀無歡比較順從,所以也沒有對他怎麼樣。
然而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後麵就突然冒出了兩個比他還高一頭的巨型紙人,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的胳膊,這兩個紙人的穿著和後麵的那些也不太一樣,雖仍是紅衣服,但款式卻更像是唐裝,戴著圓帽子,慘白的麵孔貼了上來,同樣是畫出來地五官直挺挺地盯著他。
“臥槽喵!”紀無歡冷不丁地被嚇了一跳,伸手要推開他們,哪知這些原本被風一吹就會倒下的紙人此刻力氣卻突然大得驚人。
這感覺就像是被兩個肌肉發達的大彪悍,或者一個圓圓給架著硬是往裡麵推拽,紀無歡使出渾身解數都掙脫不開,最後愣是被這兩紙人推拽著拉進入了祠堂裡。
這祠堂的門梁上也掛著紅紗和燈籠,屋內左右兩邊放著總共八把木椅,最裡麵的牆壁上貼著一個白底紅色的“囍”字,下麵家堂前的木桌上點著燃燒的蠟燭,中間擺放著牌位以及裝著五穀雜糧的糧鬥。
在木桌的兩邊還放著兩把木椅。
明明本應是喜慶熱鬨的場麵,可卻因為裡麵空無一人透著一股陰森詭異的氣息。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門外突然吹來一陣陰風,隨後就在一個眨眼的時間裡,原本空蕩蕩的祠堂裡竟瞬間冒出了十個人,坐滿了裡麵的木椅!
人?不,分明都是紙人!這些紙人裡有男有女,女的穿著老款旗袍,男的穿著長衫,無數張畫出來的臉全部轉了過來,死死地盯著他。
他身後的兩個紙人再次用力,硬是把他架到了祠堂的中間。
“新郎到——”
與此同時紀無歡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這聲音尖細而哀長,陰陽怪氣的,還帶著點戲腔,聽得人心裡發毛。
他扭頭一看,卻見後麵走來了八個抬著兩口大紅棺材的紙人!
“臥槽喵!”這是要把他直接扣進去活埋的節奏啊?
紀無歡瞬間放棄了跟這徐家少爺麵對麵友好溝通的念頭,手一壓,將藏在袖子裡的黑匕首取出往身後一捅,正中那兩個紙人的胳膊,直接削了一塊下來。
這兩個紙人完全沒想到紀無歡還有能力反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掙脫束縛跑了。
這下可不得了,他剛提著厚重的裙擺跨出門檻身後那十來個紙人就全部站了起來,一擁而上。
紀無歡靈活地一閃躲開了兩個從身後撲過來的紙人,卻發現那抬著棺材的八個紙人也已經過來了。
於是他趕緊掏出在末世逃殺副本裡獲得的道具漆黑手.槍,對著西邊的走廊開了一槍。
雖然準頭不咋滴,給打偏了點,但也能讓他瞬移出紙人的包圍圈到達三米之外的地方了。
由於很少使用瞬移道具,紀無歡還有點不習慣,落地的時候差點因為踩到裙擺摔倒,而且剛一站穩腳便聽到身後傳來哐一聲巨響!
扭頭一看,隻見那兩口大棺材被放在了地上,其中一個棺材蓋被打開了,中間緩緩坐起了一個穿著黑色唐裝戴著紅色圓帽,胸口還彆著朵大紅花的男性紙人!
黑夜裡紀無歡看得不是很清楚,隻是發現這個紙人似乎不同於之前看到的那些,他的臉比一般的紙人精致許多,從側麵來看竟有突出的鼻子、嘴唇,甚至是顴骨。
然而當他緩緩扭過頭來的時候,紀無歡才發現,他沒眼睛!那本應該是眼窩的位置竟然隻有兩個流著鮮血的黑窟窿!
這並不是什麼紙人,他是貨真價實的鬼!
紀無歡背心猛地起了一身冷汗,他想都沒想轉身開溜,原本想從正門出去,卻見那大門竟然已經關上了,於是不得不改道。
雖然曾經進過一次這徐宅,但三十年後的場景和現在是截然不同的,此時的徐宅內乾淨整潔,連擺放著假山的水池裡都清澈見底,漂亮的雕花木門上掛著大片的紅紗與燈籠,非常喜慶。
他在慌亂之下鑽進了廂房外麵的走廊,提著紅裙擺一路狂奔,在即將到達儘頭的時候,身後又響起了清晰可聞的迎親奏樂聲,各種嗩呐喇叭一齊吹奏,非常熱鬨,可是仔細一聽......
卻發現裡麵還夾雜著淒慘的哭泣,慢慢的、慢慢的,那越來越大,聲音淒慘駭人,有老有少。
最可怕的是那些聲音竟然是從側麵的廂房裡傳來的,紀無歡忍不住用餘光往裡麵掃了一眼,隻見一張張慘白的人臉貼在雕花門上,用充滿哀怨仇視的目光看著他。
“嗚嗚嗚......嗚嗚嗚......死的好冤啊......我們死得好冤啊......”
“死得好冤啊......還我命來......嗚嗚嗚......還我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