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偏執的浪漫 君子阿郭 15532 字 4個月前

第16章

收到陸硯清的語音通話,孟婉煙心口一緊,手機都差點沒拿穩。

她迅速回憶起剛才看到的對話框,還有她發出去的那些將近一百多條的消息,他肯定都看見了!

這情況簡直就像她在跪求複合!

孟婉煙越想越不淡定,下意識咬著嘴唇,他們之間隔了五年,當初的心境早就跟現在不一樣了。

發那些消息的時候,她很大可能以為他死了,但現在,他不僅沒死,還好好地出現在她麵前。

他什麼都不願意講,這失蹤的五年裡,她一直被蒙在鼓裡。

五年的欺騙,她怎麼能輕易說原諒。

孟婉煙仰頭眨了眨酸澀的眼眶,偏頭看向窗外。

今晚的夜空格外漂亮,像深藍色的幕布,綴著幾顆星星,純色的窗簾也被風卷得微微拂起。

手機振動之後,她沒接,電話那頭的人卻格外有耐心,當第三次響起時,孟婉煙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加油打氣,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接他電話,有什麼可慫的。

她指尖冰涼,慢慢按下接聽鍵,鈴聲中斷,屏幕顯示通話中,周圍卻陷入詭異的沉默。

婉煙倚靠著牆壁,盤腿坐在地上,目光無焦距地落在地板上,她握著手機,呼吸都變輕,似乎在等陸硯清主動開口。

隔了許久,孟婉煙才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男人嗓音微壓,沙啞低沉:“煙兒,我都看見了。”

陸硯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現在的心情,五年的日日夜夜裡,他正麵對上過敵人黑洞洞的槍口,也被長棍直接杵進嘴裡,牙齒混著血水咬碎了往肚子裡咽,他從未對誰低頭求饒,紅過眼眶。

但婉煙發來的那一百多條消息,卻比他經曆的任何酷刑都難熬,每一字每一語都像尖銳的利刃刺在他心上,劃出無數個血洞,血流不止。

出生入死的五年裡,他把自己交給了國家,卻獨獨把她一個人丟下。

婉煙五年來發來的消息,他一條都沒有回複過,在執行任務之前,他改名換姓,向組織上交了屬於陸硯清的一切。

所以她一直活在他死去的陰影下,陸硯清無法想象,這五年,婉煙有多絕望。

陸硯清的喉嚨像是被什麼賭住了,火燒一樣的疼,吞咽都覺得痛苦。

孟婉煙靜靜聽著,聽他叫她煙兒,像是對她五年來,那上百條消息的一個回應。

她的眼眶倏地一熱,酸酸脹脹,眼淚唰的一下就出來了,牙齒都打著哆嗦,她心有不甘,急忙抹掉腮邊的淚水,吸了吸鼻子,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見了又怎樣。”

那是五年前的孟婉煙寫給五年前的陸硯清的。

時間就是一場溫柔的騙局,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可現在誰又能保證,他們還會和以前一樣,一點都不曾變過呢。

女孩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哽咽,陸硯清呼吸一頓,一顆心像是被人攥緊,窒悶到快要喘不過氣。

他說:“煙兒,我們重新在一起,可以嗎?”

男人的聲線緊繃,在忍耐的沉默裡,這句話仿佛在唇齒間反複咀嚼了無數遍。

他的語氣近乎卑微的祈求,孟婉煙瑟縮著身子,抱著曲起的雙腿,滾燙的眼淚湧出來,她像條瀕死的魚,每分每秒都在掙紮。

溫熱鹹濕的液體滑過臉頰,婉煙慢慢調整著呼吸,不停地用手背抹掉腮邊的眼淚,肩膀顫顫巍巍的。

她死死咬著嘴唇,努力忍著才不讓自己哭出聲。

至少不讓陸硯清聽到自己現在這般狼狽崩潰的模樣。

陸硯清握緊手機,骨骼分明,力氣大得似要捏碎。

她不說話,他其實都知道。

五年來她的痛苦並不比他的少,如今舊事重提,那些不知是否愈合的傷口,又一次不聲不響地被扒開。

許久之後,婉煙搖搖頭,頰邊的淚痕也慢慢乾涸,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眶,許久未出聲音的喉嚨有些沙啞。

“對不起。”

有些話,孟父孟母當年說得沒錯,陸硯清是軍人,生死不定。

她沒辦法接受他杳無音訊的五年,如果重來一次,婉煙不確定,她還有沒有勇氣再一次承受陸硯清的生死。

這一次,她真的怕了。

女孩聲音微啞的一句話,讓他重燃的希望慢慢熄滅。

陸硯清握著手機,一時間無言,不知婉煙什麼時候掛斷了電話。

他垂眸,一遍又一遍看著那些消息,心底的煎熬便再多一分。

-

校慶那天,孟婉煙推了所有的工作,白景寧得知她要去母校參加校慶,心裡還有些高興。

“要不要我找幾個記者過去,到時候拍幾張好看的照片,再上一波熱搜。”

白景寧知道孟婉煙最近這幾年做的慈善不少,但就是不對外公開,之前芭莎慈善夜上,藝人捐款排行榜出來,還有網友嘲諷婉煙捐的少,都是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

孟婉煙初進娛樂圈時,與這個光怪陸離的圈子格格不入,更多的時候她會跟黑粉正麵撕逼,但卻說什麼都是錯的,有人斷章取義,將莫須有的汙點安在她身上。

正因為是公眾人物,婉煙對所有的謾罵侮辱隻能忍氣吞聲,白景寧時刻告誡她,要想在這個圈子混得長久,必須學會忍耐。

所以對於很多莫須有的緋聞,婉煙的工作團隊一直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照白景寧的說法,現在黑得越起勁,到時候

洗白得越徹底,她手底下的那幾個一線藝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如果白景寧將孟婉煙這些年做的慈善公布,估計網上的黑粉肯定會少一大半,但孟婉煙遲遲不讓公開,主要是怕一部分人又說她炒作。

聽到白景寧的建議,孟婉煙直接拒絕,白景寧無奈聳肩,但心裡卻清楚,孟婉煙這次回趟母校,到時候肯定少不了一波熱搜,她連通稿都準備好了,就等一個適宜的時機了。

-

校慶就在這<周日,孟婉煙一個人驅車過來,到的格外早,校門口掛著“熱烈慶賀一中50周年”的紅底白字的橫幅。

早上七點的校門口,人還很少,偶爾有穿著校服的學生進出,門口屹立著兩棵法國梧桐,周邊的幾個小賣部變成小超市,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孟婉煙在校門口下車,她穿著一件白色綁帶式的女士西服,收腰型的設計勾勒出身形的曲線,還特意化了個淺淡的妝容,下車後便往學校走,偶爾有經過的學生注意到她,眼睛忽的瞪圓,臉上滿是驚訝和不可思議。

孟婉煙沒戴鴨舌帽,那張巴掌大的精致小臉看得真切,她偶爾與那些學生對視,幾個竊竊私語的女孩臉一紅,便什麼也不說了。

看著女孩們離開的背影,孟婉煙有些羨慕她們身上穿的那套校服,看得多了,自己也仿佛跟著時光逆著走,慢慢回到高一的時候,那年陸硯清也才高三。

有天剛巧趕上她來大姨媽,她的校服褲後麵染了一大塊,放學後坐在位置上不敢動,肚子痛得要死。

陸硯清來找她時,便看到女孩趴在桌上,臉色蒼白,一副病蔫蔫的神態。

孟婉煙每次來姨媽都能去掉半條命,痛經嚴重,腰都直不起來。

後來等學校裡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陸硯清脫掉自己的長袖校服,綁在她腰上,然後伴著低沉的夜幕,一路將她背回了家。

那晚,少年瘦削但卻寬厚的背上背著他的全世界。

孟婉煙趴在他背上也不安分,手臂勾著他的脖子,時不時用手摸摸他的喉結,戳戳他冷白乾淨的臉頰,得到少年一句沉沉的警告,安分兩秒,又不甘心,張開嘴,不輕不重地咬在他耳垂。

她一邊享受著他獨一無二的溫柔,一邊又害怕高考後的彆離。

那時孟婉煙是陸硯清的全世界,但陸硯清對於她又何嘗不是。

於是她惡作劇似的輕咬著他的耳垂,更要命的是舌尖還舔了一下。

陸硯清一路冷著臉,唇線繃得僵直,眉心緊鎖,腦中時刻緊繃著一根弦。

他感覺到女孩的唇瓣輕貼在他耳畔,聲音軟軟糯糯,唇齒間吐出的氣息,一下一下撩撥,心尖都顫抖。

她說:“陸硯清,你畢業以後會喜歡上除我之外的女孩子嗎?”

少年喉結滾動,勾唇輕笑:“不會。”

孟婉煙聽了笑眯眯的,歪著腦袋擱在他堅實溫熱的肩膀上,又問:“我們以後會分手嗎?”

陸硯清背著她,一步一步穩穩地向

前走,沉聲答:“不會。”

少年的語氣很輕,卻無比堅定,一字一語落在她心窩。

那一刻,孟婉煙的耳膜裡全是自己急促的心跳,發出砰砰撞擊的聲音。

孟婉煙心滿意足地靠著他的背,笑著埋在他肩窩,小聲回應:“那我也會越來越愛你。”

異地戀算什麼,他們相愛就夠了。

那幾道穿著校服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聽到身後有人喊她的名字,婉煙才後知後覺的回過

神。

張校長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過來了,她怕婉煙找不到地方,所以看了眼時間打算去校門口等人,卻沒想在這碰見。

張校長年近六十,但看上去精氣神十足,眉眼一如當年。

婉煙看了心底一暖,唇角彎起一抹笑:“張校長,您怎麼過來了?”

張校長看著她,神色欣慰:“我這不是怕你又不來嘛,兩年多沒見,你這孩子倒是一點都沒變。”

婉煙笑著摸了摸鼻尖,“您也是,還跟年輕的時候一樣。”

張校長被她的話逗樂:“你就知道安慰我,這都多少年過去了,歲月不饒人呐,哪有人會一成不變?”

婉煙點點頭,也覺得歲月不饒人,沒有人會一成不變。

見時間還早,張校長特意帶著婉煙去了校史館,她兩年沒來,學校的變化卻不少。

先前婉煙資助的那些孩子如今各個都很有出息,還有幾個畢業生今年高考考上了重點院校。

張校長:“其實這次還有個女孩子很想見你,她以前高一的時候就受你捐助,如今大二,這次校慶她特意從學校那趕過來,就是想見你一麵。”

婉煙一頓:“那她知道我是誰嗎?”

張校長笑著搖搖頭,“這個我沒說,其實我還挺期待她見到你會是什麼表情。”

兩人邊走邊聊,到了校史館,張校長帶婉煙看了那些學生獲得的獎杯榮譽證書,孟婉煙忽然覺得很驕傲,這種感覺,比她自己得了獎杯還要開心。

到了照片展覽牆,張校長給婉煙介紹起學校這兩年的發展狀況,孟婉煙抬頭,目光慢慢劃過牆壁上的那些照片,幾秒後,視線定格。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

照片上的少年穿著藍白相間的夏季校服,褶皺極深的雙眼皮,瞳仁漆黑清亮,皮膚乾淨冷白,即使拿著榮譽證書,臉上依舊沒什麼多餘的情緒,似乎對什麼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態度。

看到婉煙注視著那張照片出神,張校長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唇角的笑意漸深,“你看的這個男生叫陸硯清,比你大兩屆,你應該聽說過吧?”

當年陸硯清在學校的名氣不小,那小夥子長得帥,成績又好,但就是不服管教,平日裡總愛逃課打架,算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光是張校長聽他讀檢討就不下十次。

婉煙靜靜聽著,看著那張照片出神。

這麼多年,他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他的頭發變得更短,利落乾練,漆黑的眼底多了分沉

澱,更堅定深邃,五官輪廓分明,跟年少時大不一樣。

見婉煙沒說話,張校長以為兩人不認識,又繼續道:“沒聽說過也沒關係,他呀今天也會過來,如今是個軍人,到時候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婉煙一愣,慢慢收回目光,不知該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