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晌午,日頭明晃晃的刺眼。
禾楚靈推開門, 就看到單膝跪地的顧長生, 他依舊披著黑色袈裟,神色認真且莊重。
他的麵前是一個小巧的香爐, 正熏著一縷檀香。
小白團從二樓嘿咻、嘿咻的蹦了下來,它圓滾滾的躲到了門後, 與禾楚靈保持著三步遠的距離。
“大師, 你快起來吧, 昨天的事情真的隻是個意外,我沒有怪你。”
青年僧侶緩緩起身,他雙手合十,彎腰道:“貧僧愧對慕容大將軍的囑托。特此登門謝罪, 這香爐還望禾小姐能收下。”
“這是……”
“歸安寺的清檀香, 能夠調理人或者獸的身體, 非常適合受傷之時使用。”
“那我就收下了, 多謝。”
禾楚靈將小巧的香爐抱在懷裡,這味道淡淡的, 很好聞。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聞到之後身體覺得格外舒服, 好像五臟六腑都被溫水清洗了一樣。
她將顧長生帶回店內。
給他泡了一盞茶, 放到茶幾上,道:“樓上還有一些點心, 我去端來。”
“禾小姐且慢, 貧僧不喜甜食。這次前來, 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問你。”
“你請說——”
“禾小姐的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禾楚靈愣了一下,她家裡父母健在,外公外婆、爺爺奶奶也都身體安康,可那是兩百年前。在這裡,她哪有什麼親人?
於是她搖頭道:“就剩我一個。”
“抱歉。”
“沒事沒事——”禾楚靈笑著擺手道:“大師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是在調查黑品的事情嗎?”
“不,元月鎮裡的黑品商已經連根拔起,關於其他的事情會由調查部的人來。貧僧問這些主要是因為,貧僧覺得火狼海盜團全員覆滅的事情與你有關。”
“……哈?”禾楚靈一頭霧水。
她並沒有看今天的新聞,完全不知道火狼海盜團的事情。
顧長生平靜的看著她,女孩的表現並不像是知情的樣子,可他的直覺向來很準。
所以——才會詢問關於她家裡人的事情。
白團子蹲在門旁,猩紅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顧長生。
“海盜團指的是那些黑品商嗎?”禾楚靈問道。
青年僧侶坐在沙發上,他的眉眼極其普通,去又無比協調。
他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道:“是的。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你沒事就好。”頓了頓,他又問道:“唐老板在嗎?”
“他在樓上,我去喊他下來?”
“有勞了。”
禾楚靈去了二樓,唐十九還在蒙頭大睡,她蹲下身扯了扯被子,道:“來客人啦,護衛兵大師想見你。”
“……”唐十九揉了揉眼睛,他坐起身,道:“怎麼來這麼早啊。”
“不早了,都中午啦。”
“……讓他等會兒。”唐十九掀起被子,光腳踩在地板上,他走進洗手間順便關上了門。
禾楚靈又去了樓下與僧侶聊了兩句。
期間,還回複了大將軍在群裡發的幾條消息。
唐十九洗漱好後才慢慢地走了下來,他神色疲倦的坐到了沙發上,側頭看向一旁坐得筆直的和尚。
“你找我?”
“是的。唐老板看上去好像很累。”
“哎,最近不太平,每天都睡不踏實。大師,你手上有沒有能夠防身的符咒,借給我們用用?”
顧長生搖了搖頭,道:“貧僧並不會符咒之術,恐怕要讓唐老板失望了。”
“失望倒不會,我也就是隨口說說。”
這個男人他之前也見過,是禾小姐的合法丈夫,大將軍似乎很欣賞他。今日又特地觀察了一下,好像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
顧長生站了起來,雙手合十道:“貧僧還有其他事要辦,就不打擾二位了。”
禾楚靈也跟著站了起來,道:“我送送你。”
她把顧長生送到了門口,青年僧侶擺了擺手,示意她留步。
說來也怪,這和尚明明長得很一般,身上卻有一股莫名的魔力。禾楚靈看著他轉身離去,也就是在對方轉身的刹那間,她就忘記了他的樣子。
“人都走遠了,還看呢?”唐十九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他站到了禾楚靈旁邊,跟她一起張望街頭。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我在拚命回想他的樣子,可越用力想,就越是想不起來。”
“正常,要是你能記住他也就白修煉了。”唐十九喝了一口茶,他拎著小茶壺,蹲到了店鋪外麵。
剛才還特彆困,現在吹吹風倒清醒了不少。
禾楚靈也跨出門外,和他一起坐在門檻上。遠處的水車緩緩旋轉,偶爾有船隻飄過,路人大都拎著一大筐的菜。
她最喜歡的便是閒暇時刻看著街道發呆,小鎮風景美如畫,哪怕隻是靜靜地看著遠方的青木,都覺得是一種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