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給你,可以在路上吃。”
“便當嗎……”老者看著手裡的盒子,微微晃神。
這些年風餐露宿,再沒有一個像樣的家。便當很輕,他抱在懷裡舍不得放手。
禾楚靈突然有些不忍,她問道:“你打算去哪兒呢?”
“回家。離開了這麼久,是時候回去看看。”
“那你路上要小心啊——”禾楚靈猶豫了一下,她還是抬起雙手行禮道:“師父。”
老者怔怔的看著她。
“你……你喊我……”
“師父。”禾楚靈的眸色變得堅定起來:“吹笛子是你教我的,馭獸也是——所以,你就是我的師父。”
這些天,她每天晚上都會去河邊練習。老者一直在旁邊指點,無論她練到多晚,他永遠都在聆聽。
禾楚靈的心裡很感激他,因為每次吹笛子的時候,心情都會變得格外寧靜。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美好。
老者在這個世上了無牽掛。自從女兒死後,他的心裡隻有複仇。
再後來,又多了一次救命之恩。他一直記在心裡,成了羌笛的代管者,從遙遠的星河返回地球。
早在浮央的時候他就看穿了禾楚靈的體質,知道她是最好的容器。可是,他沒有選擇把伽羅印轉移到她的身上。
因為,她和自己的女兒一樣,都有著最為乾淨的身體與靈魂。
離開元月鎮他唯一不舍的便是禾楚靈了。
於是他把自己隨身攜帶的錦囊摘了下來,遞到她手上。
“丫頭,收好這個。”
“這是……”
“裡麵有一隻骨哨,隻能吹一次。在最緊要的關頭,吹響骨哨,你一定能安然度過。”
這是保命符,是老者身上最寶貴的東西。大象有點不滿的叫了一聲,老者卻是笑著搖了搖頭,示意它不要多嘴。
反正他也活不長了。
與其帶著這個東西進墳墓,還不如把她給禾楚靈。雖然地球暫時很安全,可保不準以後哪天又有外星挑起戰爭。
戰爭有多殘酷,沒經曆的人不會懂。有了這骨哨至少能保證她可以安然無恙的遠離戰火。
禾楚靈接過錦囊,她沒有打開,對著老者的背影再次行禮。
他走了。
風平浪靜。
就像是他來的那天,一隻大象用鼻子敲響了店門,問女孩要了一碗粥。
禾楚靈心知這次是永彆,她迎著風看向老者最後的身影。街邊傳來了警笛聲,命案發生之後所有人都要卷入調查中。
眼熟的警察小哥來到了店鋪門前,他詢問了一下禾楚靈昨晚的情況,她麵色平靜的回答了所有問題。
警察小哥安撫道:“禾小姐,你不用太擔心了,其實凶手我們已經有了初步判斷,隻不過現在還是要挨家挨戶的查訪。最近呢太晚的時候就先彆出門,如果實在要出去,就讓唐老板陪同。”
禾楚靈笑了一下,應道:“好,我知道了。”
老者看上去走得很慢,速度卻比風還快。隻是眨眼的功夫便已經來到了元月鎮外。
就算是頭頂上方有青蓮陣,以他的無為意還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離去。
大象緩緩地跟在他身側,似乎還對他送出骨哨一事頗為不滿。
它承認,禾楚靈是一個好女孩,可是……
骨哨更寶貴啊!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卻無法得到的東西!它代表了使徒大人,創造者·金的承諾!
老者離開元月鎮很遠之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昨晚澹台明月的確找到了她。”
大象停下身子,不解的看著沈柯。
“她的身上已經染了伽羅印記。”老者喃喃道:“可是她卻一點兒事都沒有。”
這代表什麼?
澹台明月潛入元月鎮隻用了幾秒,她瞬時張開的境界甚至躲過了他的追蹤,在這種情況下竟然被人打至重傷。
店鋪裡,有一個人比他們都要強。
有多強……
強到,連伽羅印記都可以硬生生的抹去。甚至是,不費吹灰之力。
如果當初能早點遇到他,他的女兒就可以活下來了。
“是他嗎……”他想到了男人的名字,唐十九。
——誰?大象歪了歪頭。
老者轉過身,朝著元月鎮的方向,虔誠的拜了下去。
他的仇,是殺女之仇。他的恩,是一碗水之恩。那不是普通的水,如果不是那碗水,他早在八年前就死去。這水幫他續命至今,又讓他親手殺了仇人,這種痛快讓他幾乎要哭出聲來。
大象嚇了一跳,不知道老人為何要做這種舉動。它也隻能呆呆的跟著老者一起跪了下來。
“實在是不應該收徒……不管吹笛子還是馭獸,誰會比他更有資格呢。可是我活了這麼久,難得走的時候還能有人送我。不管了,反正師父是小禾喊的,她喊了我就答應。至於——他那邊,就……讓他們夫妻倆自己商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