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所看到的元月鎮,一片祥和。到了夜裡, 長明街的熱鬨絲毫不減, 沿途能聽到嬉笑的聲音, 還有各種饞的人流口水的小吃香氣。
這條河很長, 好像沒有儘頭。
而他們也如同隱身了一般, 整個元月鎮沒有人會注意到這支小木舟。
不知道真正的元月鎮到底怎麼樣了呢?
禾楚靈輕輕地喝了一口熱水,輕聲道:“要是能贏下這場戰爭,以後還會有人來找我們麻煩嗎?”
“短時間內, 不會了。”唐十九坐到了她旁邊,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夏初,她的手有點冰涼。
唐十九緊緊握住,他又讓麵前的火爐燒得再旺一些, 上麵擺著的小茶壺裡煮著幾塊雪梨。
禾楚靈的睫毛輕輕地眨了眨,她輕輕地靠在唐十九的懷裡,眼皮沉重。
還能聞到淡淡的梨香……
“我好像又困了……”她呢喃道。
唐十九“嗯”了一聲,他輕聲道:“那就再睡會兒。等你醒來,我們就到家了。”
聽到這話,禾楚靈努力地抬起眼眸, 她看了一眼唐十九的下巴, 問道:“有危險嗎?等我醒了,你會不會不在了。”
唐十九笑了一下, 他輕輕撫摸女孩的頭發, 道:“彆亂想, 好好休息。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就算有一天你煩我,我也不走。”
天大地大,隻有她在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家”。
流浪了這麼多年,現在,他隻想守著那間小店鋪,老婆孩子熱炕頭。
女孩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她的臉色愈發的蒼白,連嘴唇也沒有一絲血色。他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
在紫夜星,無儘的輪轉,女孩死了79次,才最終將他帶了出來。而這79次中,有多少次是死在了獸獸的手裡,又有多少次死在自己的手裡?
這種極其消耗精力的事情,她卻一直靠著意誌力支撐。至少在三生界,讓她好好休息吧。
唐十九將女孩的抱回船艙裡,安置妥當後他獨自一人站在船頭,凝視著夜空中最亮的那顆星辰。
它的顏色比其他星星都耀眼得多,一閃一閃,位置不偏不倚,始終在人的正上方。
他在三生界裡足足待了半個月,而今天,是時候破局了。
唐十九收起了木舟的結界,他很明確的告訴外麵那個老禿驢,自己就在這裡。
原本還其樂融融的夜晚,突然變得緊張起來。從河裡飛出許多黑影,舉著長刀刺向小舟上的男人。
唐十九拔出黑刀,順手向右一揮,十多具屍體摔入河中。
這裡的動靜吸引了更多的人。街邊上走著的平民,突然雙眼變得猩紅,如厲鬼一般衝了過來。
結界一散,他們的行蹤便暴露了。
保持自我人格對三生界的眾生而言便是異黨,必須誅殺。
越來越多的黑影圍了過來,唐十九立於船頭,揮動手中的黑刀將它們全部斬下。
清澈的河水逐漸變得鮮紅無比,遙遠的橋頭上那位賣唱的歌手,僵硬的抬起頭,臉上隻有兩個大黑洞。
念獸也有級彆,如果之前殺的都是小嘍囉,那麼眼前這隻則可以稱為副本BOSS。
隻可惜,它遇到了唐十九。
當它張著血盆大口要從河上跳下來的時候,一把黑刀已經橫飛著將它的頭顱砍斷,連帶著整座大橋轟然坍塌。
整個三生界都亂了。
岸邊,有許多人在尖叫痛哭。可是,更多的黑影從四麵八方圍了過來,遠遠地看去,一整條長河都聚滿了無數民眾。
唐十九眸色清冷,他將鐵刀召回,整個人一躍而起飛至半空。
向下看是血色長河,那群趟河而來的念獸爭先恐後的想要上船,仿佛船上有最鮮美的食物在等著它們。
他握住刀柄,朝著黑影揮出一道風痕,沿途碰到的念獸全部迸裂,這道風痕完美避開了小木舟,將其餘的念獸趕儘殺絕。
念師,擅長布局,在他的世界裡所有的一切都是棋子。
他們可以用念獸虛構一個完整的星球。
而自己完美的隱藏,讓入局者無法找到其本體。
唐十九的身體緩緩下沉,他站在船艙上方,冷冷的看向夜空,道:“你覺得自己還能藏多久?”
老者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我是元月鎮的屋瓦,我是元月鎮的橋河,我是元月鎮民生,我是元月鎮的草木,我是元月鎮的每一隻獸。使徒大人,想要找到我,除非你能毀了整個元月鎮。”
“嗬嗬……你應該知道,很多人都被牽連了進來了。”
“萬一不小心殺到了自己人——”
黑刀發出冷冽的光,將河水中企圖偷襲的念獸一擊斃命。唐十九踩著巨大念獸的身體,拔出刀鋒,將鐵刀朝著河麵砸去——
砰!
巨大的水柱升空,血色的水花向河岸蔓延,許多人爭先恐後的逃亡。他們像是念獸,又有可能是被牽連進來的人類。
河水很快空了,隻剩下深深地河床。小木舟沉寂在底部,唐十九用一道結界封印了它。
他飛到了河邊,揮刀砍翻離得最近的青年老板。
幾個漁夫爭先恐後的逃亡,卻被黑刀毫不留情的刺穿了身體。
他們倒下了,眾人連連後退。
唐十九什麼話也沒說,但他的動作卻很明顯——即使殺光整個元月鎮的人,他也不會放過三生界的主人。
他冷笑:“你不是擅長製造念獸嗎,我看到底是你造得快,還是我殺得快。”
“好啊,你殺啊,最好把無辜的人類一起殺死!反正你毀滅了那麼多的星球,也不差藍星一個。”
老者的氣息略顯不穩,他已經不能像之前那樣勝券在握。
大念師所創造的念界,根本不可能限製得了像唐這種級彆的靈修者。他唯一的機會便是利用唐的弱點,打開了他的精神世界,切入最痛苦的記憶點無限輪轉。可是他的意誌力強到逆天,即便在那樣的折磨下還是沒能被摧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