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第 115 章(大修)(1 / 2)

“衝喜就衝喜吧,”江落反應平平,“但為什麼進門的時候要給我灌藥?”

少年姿態的池尤定定看了他幾秒,俯身靠近,笑聲莫名,“啊,原來你還不知道啊。”

江落覺得他像頭正在吐露蛇信的毒蛇,但池尤卻揚起唇,堪稱熱情地為江落普及著池家的傳說,“池家嫡係的每一任妻子,都會早早死去。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活到三十歲,我的父親不想娶妻禍害彆人,但族裡卻逼著他娶了我的母親。他想要破開這個詛咒,提議要娶個命硬的已經活過三十歲的媳婦,但宗族算出來的八字,卻都是年輕女人。果不其然,我的母親也早早死去了,輪到我了的時候,我也不想拖累旁人,但族裡總是催促,我沒辦法,隻好先請族裡為我挑選一個男妻。”

他溫柔地將江落耳旁的碎發彆到耳後,冰涼的手指輕輕碰到了耳廓,“於是你就嫁到了池家,給我衝了喜。放心吧,你不是女人,八字是長壽的命,還有八年就到了三十歲。等過了這個期限,陪我破了這個詛咒,池家就會放你走,還會給你和江家數不儘的報酬。”

池尤歉意地笑了,眉心惆悵皺起,“我們名義上是夫妻,實則是兄弟。平日裡你儘管隨意,莫要拘謹,讓你陪我八年,真是辛苦你了。”

表情誠懇,語氣真誠,情真意切,這麼一個翩翩少年郎,卻遭遇了這麼可憐的事,這樣的作態,怕是鐵石心腸的大羅神仙都得為他軟了心。

這就是池尤活著時掛著的虛偽麵具嗎?

怪不得無論書裡書外他能迷惑那麼多人,美少年一蹙眉,誰能覺得他狡詐陰狠?

江落跟著他裝模作樣,假笑兩聲道:“不辛苦,一點也不辛苦。”

這一番對話下來,江落可以肯定,這個池尤絕對不是已經變成惡鬼的池尤,而是真正的少年時期的池尤。

這就更好玩了,江落看著他,心中蠢蠢欲動。

池尤站起身,解開衣衫,“那就休息吧。”

他雖然才十八歲,身量已經很是修長。一舉一動優雅而尊貴,除了過於蒼白的膚色,沒人能看出他病了幾年的症狀。

“對了,”他突然回頭看向江落,“你要沐浴嗎?”

江落正想找個單獨的機會理一理思路,順便找找其他進入鏡中世界的人,便點了點頭,池尤道:“出門右轉,最裡頭的房間就是,去吧。”

江落隨意在衣櫃裡找出一身換洗衣服,打開門正要出去,背對著他低頭解著紐扣的池尤緩緩道:“浴室地板濕滑,要多加小心啊。”

尾音揚起。

江落餘光瞥過他的背影,“謝謝提醒,我知道了。”

房門被關上,屋裡隻剩下了池尤一個人。他仍然不緊不慢地脫下衣服,表麵看上去稍顯瘦削的身材在衣物減少後,才能看出薄薄的肌肉和其下蘊藏的力道。

他掀開紅得突兀的被褥,躺在了床上,拿起床櫃上的一本書,悠閒地看了起來。

尚且年輕的眉眼在書頁的遮擋下隱隱有了邪肆詭譎的冷酷,他翻過一頁書,“他能撐上幾天再死呢?”

屋內輕悄悄,他卻好像聽到了什麼似的,笑了一聲,興致缺缺道:“活過今晚,他就會讓我大吃一驚了。”

屋外的天空陰沉。

江落站在走廊上,看了一會兒天色,才往浴室走去。

婚嫁都講究吉日良辰,在大白天陽光正好時進行喜事。現如今陽光被遮,江落瞧不出現在是什麼時間,但這個天色,明顯不適合婚嫁。

鬼氣森森,更像是逢魔時刻。

一路走到浴室,江落沒有見到連雪和其他人。浴室內分兩個房間,左側房間上寫著“江少爺”三個字,應當是單人單間浴室。

江落進了左間,就見裡麵用一層白布隔檔了內外兩個部分。外側是置換衣服的地方,牆上貼著沐浴時間的白紙。上方寫著每日從什麼時候開始燒水,少爺們最好什麼時候來洗。江落將換洗衣服放在長椅上,打開白布簾子,就見裡麵放著一個白瓷浴缸。

如今還沒有淋浴,隻有浴缸。浴缸裡麵已經放好了熱水,江落試了試水溫,正是舒心合適的溫度,他滿意地脫完了衣服,舒服地泡在了浴缸裡。

水聲淅瀝,浴缸裡的水湧出灑落在地麵。江落閉著眼睛洗著頭發,洗著洗著,有頭發絲劃得肩側發癢,他伸手去摸肩頭,卻摸到了一把掉發。

江落心裡一驚,又摸了一手,再次摸到了一大團掉發。

他不是要禿了吧?

江落睜開眼睛,往手裡一看。手裡亂糟糟的一團黑發,如水草一般濃密。江落表情古怪地往自己肩上看去。肩側有拇指粗細的一縷頭發絲,他伸手摸住這些頭發絲,輕輕一用力,拇指那般粗的頭發竟然無痛無覺地全部被他拽了下來。

“……”

心快要涼了的時候,江落發現了這些頭發的不對,這頭發要比他自己的頭發長上許多。江落抬頭往天花板上看去,一顆人頭倒掉在天花板上,腦皮腐爛,頭皮連著頭發絲一塊塊掉落在了江落身上。

江落心臟驟停一瞬,隨即便臉色鐵青,他倏地從浴池中站起身,踩著浴缸邊雙腿蓄力,猛得拽住這顆有著三千青絲的頭顱。

手腕用力,將這顆頭顱重重砸在了地麵上,頭顱落地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

江落沉著臉,他放掉了浴缸的水,又換了一池新水,用力洗著肩膀。沒過幾分鐘,江落感覺好像有人在靠近,他抬頭往白布簾外看去,一道人影模模糊糊印在了上麵。

“誰?”

江落問道。

人影沒有回話,卻越來越近。模糊的人影變成了凹凸有致的女人身材,江落加重了語氣,將左手中指放在了唇邊,再次問了一遍,“你是誰?”

下一瞬,人影猛得隔著白布簾撲到了江落麵前。肉色的皮膚在白布簾的遮掩下若隱若現,脖子突出,眼睛和嘴唇位置凹陷出陰影,如同白布簾變成了人一般駭人。

江落冷靜地咬破中指,將血甩到了白布簾的上麵。

猶如硫酸腐蝕一般,白布簾上冒出濃濃白煙,片刻後,無風自動的白布簾緩緩平靜了下來。

江落趁機加快速度洗完了澡,穿上了衣服。

*

池尤合上了書,看了看牆角的西洋鐘。

一個小時過去了,他新入門的“妻子”卻還沒有回來。

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池尤漫不經心地換了一本書,有種果然如此的乏味。

池家是沼澤泥潭,是人間地獄。知道池家妻子短命還為錢嫁進池家,死了也並不可惜。

隻是浪費了他今天拜堂的時間。

他伸出手,將床簾解開。大紅的床簾合在了一起,將喜床隔出一道單獨的空間。正當池尤翻開書的第一頁時,合起來的床簾突然伸入了一隻白皙的手。

這手五指修長,骨節分明,在紅紗的映襯下,蒙上了一層少年人未曾接觸過的朦朧曖昧。手上緩緩冒著沐浴後的熱氣和清香,忽然握住了一側的窗紗,往床頭撩起。

發梢滴水的江落映入了池尤的眼簾。

江落毫發無損,他麵上覆著一層健康的紅潤。霧氣在發絲旁蒸騰,神色不悅,嘴唇緊抿。

池尤的瞳孔微不可見的一縮,隨即,他便不著痕跡地坐了起來,擔憂道:“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江落扯唇,“遇見了一點意外。”他四處看了看,“有擦頭發的乾毛巾嗎?”

池尤下床給他找來了乾毛巾,在江落擦著頭發的時候,他不著痕跡地在江落身上上下掃視了一遍。從他整個人,到他手裡端著的洗浴用品。

換下來的婚服被放在木盆中,瞧起來並沒有什麼損壞,燈光太暗,池尤也無法看清上麵是否染上了鮮血。

但無論如何,這位“新妻子”確實讓他大吃一驚。

“新妻子”冷聲問道:“你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