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吃這個包子之前,林香香沒想過這包子能超過當年吃的小籠湯包。
一個大包子,一個小包子,餡料不同,滋味自然也不一樣。
但咬了一口下去,在口中細細品時,林香香覺得打臉了。明明不是湯包,可裡麵汁水卻多得很,剛咬一口沒注意,一股汁水順著她的唇角往下淌,把她燙得趕緊低頭,將咬開的包子口朝上。
柔軟細膩,裡麵餡料還是團成球的,不知道是怎麼做的,這麼多汁水都沒透底。湯汁和餡料老老實實團在裡麵,隻等著人一口咬開,才知道裡麵的汁水有多豐富。
厚厚的麵皮入口非常乖順,不像吃其他包子那樣,還會沾著牙齒。雲朵的口感,咀嚼的時候飛速的化開,和濃稠的汁水以及飽滿的餡料混合的時候,滋味達到了頂峰。
林香香捧著手裡的包子,生怕吃完了似的,一口一口慢慢的吃。等全吃完了,還嗦了一口沾了汁水的手指,看的廖清歡眼睛直抽抽。
她將自己的粥喝完,把剩下的最後一個包子拿起來,當著林香香的麵咬了一口。這小姑娘眼底的光都滅了,失望得不行。
劉紅星則滿足的打了個飽嗝,他吃了兩個大包子,還吃了雞蛋和兩碗山藥粥,滿足得不得了。
羅翠芳進來就看到了他們三個吃飽喝足的樣子,然後一抬下巴,恢複了之前趾高氣昂的態度,直直的走到廖清歡麵前。
“廖清歡,今天我就不在飯店做事了,建國商店那邊讓我過去做營業員。”
昨晚上她在家裡又哭又鬨,鬨得她爸媽沒辦法,就去找了她姑,正好建國商店那邊新加了個賣手表的櫃台,就讓她過去做事。
原本正常來算,她這邊離開得廖清歡同意才行。但她可沒那個心思讓廖清歡同意,就準備直接通知她一聲,然後趕緊走人的。
劉紅星有些著急,現在店裡生意好了,雖說羅翠芳也不做事,但好歹能收收票,也算是幫了一點忙。這樣直接走了,這麼大的飯店就他們三個人,哪裡忙得過來?
他看看廖清歡又看看羅翠芳,忍著氣說道:“說好了乾一個月的,現在生意這麼好,你這樣直接走了我們怎麼辦?”
羅翠芳有些得意,姿態越發的高傲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你們願意做這些伺候人的活就做唄,我可是要站在櫃台後麵賣手表的,大家都得捧著我呢。反正也就是來說一下,我還得趕著去上班呢。唉,我可是享福的命,不像有些人啊……”
她意有所指的看向林香香和廖清歡,反正他們的命不一樣。
廖清歡慢慢將口中的包子咽下去,抬眼看向羅翠芳,眼裡也沒彆的情緒,清淩淩的,然後伸出手指向門口,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那你還不快走?”
羅翠芳一噎,看著廖清歡的眼睛把嘲諷的話又咽了回去,哼,也沒必要說什麼,反正大家不是一路人。
她趾高氣昂的來,又趾高氣昂的離開。人消失在門口了,劉紅星一跺腳。
“唉,真是的,怎麼這就走了呢。現在就咱們三個人,哪裡忙得過來。”
“其實師父你剛剛應該留住她的,怎麼著也得做一個月。隻要你不同意,她可沒法走。”
林香香小心翼翼的挨過來,舉起手,“我多乾點活就是了,一個月後上麵肯定會安排人手過來的。”
之前她是覺得飯店乾不下去了,才想著跟羅翠芳那邊打好點關係,這樣好找出路嘛!但現在廖師傅做菜做得好,平時店裡客人也多,那飯店肯定是能乾下去的。
反正自己從吃了廖師傅做的飯開始就已經把羅翠芳得罪了,她也沒想著再討好對方。羅翠芳脾氣太壞,就算討好她也不過是被丫頭使喚,那還不如繼續留在和平飯店。平時能吃到那麼多好吃的,多好啊!
廖清歡把包子吃完,看著麵前兩個瞪著眼睛看她的劉紅星和林香香,伸手把盤子端起來。
“也就是少個沒用的人而已,到時候我再跟上麵申請安排人手下來,招待不了那麼多客人,咱們就少招待些。”
她氣定神閒得很,也讓劉紅星焦躁的心平靜了下來。
也是啊,羅翠芳能乾什麼活啊,還不是他們在乾,走就走了唄,少了個鬨心更省事。
於是,羅翠芳的離開一點都沒影響到和平飯店,大家該怎麼忙活還是怎麼忙活,反而因為少了個煩人的更和諧了。
陸長纓和馮巧巧吃完了早飯,馮巧巧就出門到廠裡去,準備把那邊的工作推了。
之前安排工作,也是那些人想表現一下他們的寬容大度,讓她這個上了年紀舊社會被壓迫的人做了幾年的臨時工。
她就以病重和年紀大了為由推掉工作,倒也說得過去。
陸長纓原本是要和她一起去的,馮巧巧讓他去找工作,不讓他跟著,省得耽誤時間。
馮巧巧可是知道在城裡要是沒工作會多麻煩,還帶著她這個拖油瓶,那就更需要一份工作來做了。
既然不讓他一起,陸長纓就也出了門,他是準備出門找找法子,看有沒有什麼法子能把身份證明搞到手。
他在這沒什麼認識的人,這事要乾得好,倒是沒什麼事,就怕乾得不好,那樣一出事就容易牽連他人。
所以必須想一個萬全的法子才行。
他在路上慢慢的走著,聽到一戶人家裡麵傳出哭聲,停下了腳步。
“真可憐,才二十多歲呢,這做知青哪是那麼好乾的,都是城裡孩子,哪裡吃過那些苦,這不就在鄉下吃不好穿不好,熬壞了身體。”
站在門口有兩個嬸子正在聊天,這聊天的內容自然也被收入陸長纓的耳朵裡。
“可不是嘛,現在能安排工作就儘量安排工作,我寧願早點退,讓孩子把工作頂上,也不願意讓孩子去鄉下。不是咱們不服從領導,隻是紮根農村,吃的苦太多了。我們家那小子還傻乎乎的呢,一門心思要下去,說他很多同學都去了,他要聽從指揮,為農村建設做貢獻。”
“攔著,我聽說電視廠那要招人,把你兒子送過去試試,不願意你就哭。眼看著馬上又要號召下鄉了,在這個之前就把工作安排上。可彆像前麵東城那一戶,倆老人就一個孩子,辛辛苦苦拉扯大之後孩子被弄到農村去,結果命沒了,那倆老的哭得眼睛都瞎了,熬了沒兩年也都走了。”
“你看,原本好好的一家子,但凡是當年把孩子攔住了,也不至於一家子人全沒了。原本挺好的老頭老太,全都走了以後過不了兩年,大家就把他們忘得乾乾淨淨的,連燒紙錢的都沒有,你說難受不難受?”
倆嬸子在那唉聲歎氣,聽著裡麵的哭聲越發的惆悵了起來。誰家孩子誰心疼,尤其是隻有一個孩子的,孩子沒了就等於要了父母的命。
陸長纓手指微動,聽到這裡的時候,倒是有了個想法。
父母雙亡,沒親戚朋友,最好就是已經沒了很長一段時間,周圍人都把人給忘了的。這樣的身份是最好鑽空子的,但如何證明自己沒有死,還在呢?這點倒是不用太擔心,信息不流通,傳達錯誤最容易出現問題。
沒人知道那個死了的人長什麼樣,隻要他有個來路證明,再找個人安排這些事,那死了的人就能複活。
陸長纓想到了昨天買他手表的那位,細皮嫩肉,文質彬彬,看著像個做文職工作的。自己或許可以再去黑市碰一碰,找個能給自己安排身份的人。
想到這裡,陸長纓便轉了個方向,往車站走去。
能碰到一個,自然也能碰到第二個,給予足夠的利益 ,那身份就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