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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爬起來的廖清歡氣鼓鼓的,昨晚上陸長纓一直讓她再給生個兒子,大半夜的還把她鬨醒了又來了一次。
旁邊就躺著小丸子,她隻能咬著唇不敢出聲,結果今天的假修完了,她還起得這麼晚,外麵大徒弟呂鍋已經把早飯做好了。
陸長纓也睡著了,這會板著一張臉,儘量保持自己威嚴。
“這信你還沒看?”
路過櫃子的時候廖清歡看到那封信,跟陸長纓說了句。
陸長纓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封信,拿起來看了看外麵,廣城來的,地址不認識,署名也不認識。
廖清歡帶著小丸子洗漱,刷牙的時候小丸子乖乖的吐水刷牙,洗完臉又給她擦香香,把她美得不行。
等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陸長纓拿著信看她。
“怎麼了?看我乾嘛,看信啊!”
廖清歡不明所以。
“清歡,我記得你還有個拿著船票去了國外的徒弟對吧?”
陸長纓沉聲問道。
廖清歡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拉著小丸子的手想去衣櫃裡給她找一身衣服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
“這信是?”
“不是國外寄過來的,但是是托人在廣城轉寄到海城,所以寄過來的地址是廣城。也不是寄給你的,而是給呂鍋他們,對方應該就是你的小徒弟沒跑了,落款是許勺。”
對方應該是清楚國內的情況,日期其實都是幾個月以前的,那會剛宣布搞開放。對方要不是一直盯著國內的情況,絕對不會這麼迅速的將信寄過來。
並且對方還非常的謹慎,信件不是寄過來,大概是趕著第一趟開放的時機,對方有朋友或者是誰到了廣城 ,再從廣城那邊寄過來的。
而廣城和深城很近,聽說現在那邊已經有投機的外國人過去了。
顯然,對方在國外應該是混得還可以的,不然不會找到這樣的機會將信寄過來。
廖清歡接過信,仔仔細細的看著。她不算愛讀書的,但也上了幾年女校,幾個徒弟是她爸做主送去了學校念了幾年的學,識文斷字都是沒問題的。
徒弟們的字跡她比較熟悉,畢竟當年除了要教他們學廚之外,她這個年長不了幾歲的師父還得盯著他們學習。
小徒弟許勺幾個徒弟中最古靈精怪的,學習成績也是最好的,寫得一手好字。
所以這字她一眼就認出來,確實是小徒弟的。儘管這些字看起來比他以前寫的更有風骨,但整體的感覺擺在那。
信不算很長,大概是怕送不到呂鍋他們手裡,前麵是問現在的廖家酒樓掌管者為誰,然後又問看信的人知不知道呂鍋林碗張瓢還有楊盆,若是認識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就勞煩看信的人送到他們任何一個人手裡都可以。
接下來的內容裡也沒透露半分國外的情況,隻說他是許勺,在外地生活得很好,問候師兄們安康,若是要聯係的話,可以寫信寄到廣城的那個地址。
廖清歡看到這裡也知道了,對方大概是安排了人專門接收信,本人沒有回來。
不回來是可以理解的,畢竟早些年但凡是有國外生活經曆的人,基本都送到了農場。就算是想回來,也得看看時機再回來。
雖說現在是說開放開放,可誰知道未來會不會有變化。
如果是純粹的外國人過來都沒事,但如果是像許勺這樣去了國外再回來的,保不齊會怎麼樣呢。
廖清歡看完了信,讓陸長纓給女兒找一身衣服,自己拿著信去找大徒弟呂鍋。
“老大,你看看,這是勺從外麵寄回來的信。”
呂鍋正在給攤雞蛋餅呢,給小丸子做的,一聽這動靜餅都不攤了。
“小師弟?真的是小師弟?”
他拿過信,像廖清歡那樣認認真真的看起來。
廖清歡接過他鍋鏟,把雞蛋餅翻了個麵,“真的是,那字跡就是他的。”
“廣城,現在小師弟就在廣城嗎?”
呂鍋因為激動一時沒轉過彎,然後又拍拍腦袋。
“哎,肯定是不在的,要是在的話不可能是寄信過來,而是人直接到門口了。”
廖清歡將攤好的一塊雞蛋餅鏟起來放到盤子裡,看到小碗裡還有麵糊糊,順手又攤了一塊。
“確實是,前幾個月不是說開放?聽說廣城那來了一些外國人,咱們海城前段時間不是也有一個黃頭發綠眼睛的?那些孩子沒見過都說是妖怪呢。”
“我猜測他大概是托了相熟的朋友到廣城寄給我們的,還說再聯係也按照這個地址寄回去呢。”
因為有了小徒弟的消息,廖清歡語氣輕快得很。
其他幾個徒弟都在自己身邊,天天都見到的,不在身邊,小小年紀就去了國外的小徒弟自然成了她心底牽掛的那一位。
想到當年小徒弟拿著船票出去也才十幾歲,雖然是帶著她給的金銀細軟,但一個孩子,孤苦伶仃的去了國外,話也聽不明白連個熟人都沒有,如何在國外生存。
他是會做菜,但在國外那些外國人哪吃得慣啊,以前那些人到海城都是自己帶著廚子來的,海城開了那麼多西餐廳就是為那些外國人服務。說白了,大家的口味不相容。
過去到那個地方他就相當於啞巴聾子,當初她要去的時候還特意聯係了一位認識的太太,那太太早就過去了,對方說會照料她她才敢放心的過去。
可小徒弟不知道這些啊,他過去才是真的孤身一人。
廖清歡有時候會掐著自己的念頭不去想,越想越擔心。哪怕小徒弟很機靈,但再機靈到了一個全都是陌生人的地方也不好使。
看了信,她隱憂的那一份終於是安了心。
陸長纓想到的她也想到了,能托人帶信回來,對方說過得很好,那就是過得好。
呂鍋上了年紀後就變得愛哭了,之前他師父生孩子他就偷偷的哭了一場,現在看到小師弟寄來的信,他眼睛又紅了。
“小師弟說過得很好。”
“恩,過得很好。”廖清歡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我放心了。”
呂鍋心裡一直藏著的也是關於小徒弟的事,準確來說,他一直覺得自己沒起到大師兄的作用。當初海城大撤離,師傅讓他們各自帶著家人離開他就真的帶著自己妹妹走了。
後來每次想,他都在反省,應該把師弟們都帶上的,不管怎麼樣,至少他們師兄弟是在一起的。
再到後來知道小師弟去了國外,他和廖清歡擔憂一樣,擔心小師弟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過不好。
越想他就越後悔,當初就是應該帶著師弟們一起,他是大師兄,有照顧師弟的責任。可偏偏他這個大師兄沒做到這一點,雖然大家各自討生活都過得不錯,但當初的做法就是錯了。
廖清歡假裝沒看到大徒弟通紅的眼睛,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端著蛋餅去了外麵。
“等老二老三他們過來,把這信給他們看看,大家有什麼想說的,都告訴小勺,也讓他知道咱們在國內也非常好,讓他不要擔心。”
吃早飯的時候廖清歡這麼跟呂鍋說道。
得寫信寄回來,小徒弟一直盯著國內的消息,千方百計的把信拿回來,現在肯定是翹首以盼著等消息,他們這邊不能耽誤時間,得趕緊把信寄過去才是。
“恩,我曉得的,不過師父您這個樣子咋說啊?告訴他不?”
呂鍋看了看死而複生的師父,在信裡不好說吧,萬一有人檢查信怎麼辦?
“先不說,看看情況,找到合適的機會再說,萬一過幾年他就回來了呢?”
廖清歡也知道這內容不能寫,國內外通的信沒準還真有人檢查。雖然小徒弟那是有辦法的,但以防萬一,還是寫普通內容就好。
他們商量的時候,大洋彼岸的一處莊園裡,站在二樓陽台的男人穿著燕尾服,手裡拿著一個懷表。
男人鬢角泛白,燈光的映照下麵容嚴肅,唯獨那雙眼睛在看著懷表的時候滿含著溫柔。
懷表裡有一張照片,是一個穿旗袍的漂亮女人。
他的手輕撫著懷表邊緣,低聲呢喃。
“師父,我好想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