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返校,各班加入不少新麵孔。
2班人數歸整為40，座位還是根據年級排名依次挑選，以溫雙沐為首的後排靠窗陣容不變,隻是最末的位置空了下來。
起初班主任還會讓王承碩把多出的桌椅搬回閱覽室,過了兩天，發現那張桌椅仍在那裡，心中理解，也就沒再提起。
月末的最後一天是化學省賽,緊接著是九月份的數學聯賽、物理省賽。
由於賽事日期緊張，學校取消了這部分參賽同學的返校考，讓大家全力投入到為校爭光中。
少了這五十多名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返校考的排名恍若大洗牌,集體前移，許多同學拿到成績條後都調侃稱這是高中以來取得最漂亮的名次。
中午,溫雙沐到辦公室拿當天的數學作業。
這學期開學後,她每次從辦公室出來,都很少再從西樓梯直接上三樓，而是沿二樓繞一圈，經過七班,再從東樓梯上去。
課間的走廊人頭攢動。
陸京和劉以恒幾個新班級的同學剛從小賣部回來,手上拿著冰棍、冷飲不一。
一幫男生風風火火地往教室衝,嘴上還嚷嚷不停。
“熱死了,快去搶空調位置。”
“靠,這家夥也跑太快了吧,把他拉下來！”
“……”
陸京腳步一頓,沒隨大部隊進教室,立在走廊一塊瓷磚的中線上。
他手上碎冰冰的包裝袋剛拆,一端抵在唇邊，還沒破口。
遠遠看著溫雙沐，他把碎冰冰拿下，對半掰成兩段，細碎的冰渣在空氣中洋灑開星點幾粒。
他指節凍得小幅度舒展了下，等人走近，遞去：“我這次返校考拿到年級前十了。”
溫雙沐接過沙冰：“春季班和實驗班五十多號人都沒參加這次考試啊，你沒把他們算排名裡嗎。”
陸京：“那我不管。”
溫雙沐笑著點點頭：“好吧，是進步了。”
她將沙冰擠著吸了一口：“之前怎麼都沒見你吃這個？”
感覺是小朋友才會喜歡的。
陸京：“一一給我推薦的。”
溫雙沐心道果然。
溫雙沐：“沒彆的口味嗎？”
印象中家裡冰箱似乎也都是清一色的粉。
陸京回憶了下方才在小賣部看到的：“挺多的吧，你喜歡哪種？”
溫雙沐想了想，一時間也報不出具體的：“下次試試藍色？”
陸京：“好。”
兩人簡短交流完幾句，一個進教室，一個上三樓。
空調吹風口前，劉以恒正麵吹完，換背麵吹，正好對上從後門進來的陸京。
他都沒注意到人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跑哪去了？這麼開心。”
“有嗎？”
陸京咬著沙冰，心情不錯地坐去座位，翻開套英語全真模擬題。
—
數學聯賽在周末舉行。
下午的活動課，一班二班進聯賽的學生零零總總二十餘人，到階梯教室聽周泉的考前總動員。
“我知道Z大的考點太偏，很多同學都沒搶到附近民宿酒店，搶到的同學又擔心周圍隔音狀況不好，影響第二天考試狀態發揮，所以我跟校長反映了下，學校安排一輛校車送你們去考場。”
“周六早上六點半準時到學校東門口集合，跟你們平常上學時間差不多，有警車護送，不會太堵，所以時間上綽綽有餘，不用擔心。”
底下瞬時響起片歡呼。
原本訂到酒店的學生拿出手機退房，沒訂到的則鬆了口氣。
周泉繼續：“那些每天早上都要賴床半小時的同學麻煩你們多設置幾個鬨鐘，這要還怕自己起不來的話，就把手機號碼告訴我，我親自提供叫醒服務！”
“至於早餐……”周泉揮揮手，改口道，“算了，我統一給你們帶，你們省著時間多睡兩分鐘，到車上再吃。”
林森偏過頭，指尖輕點桌板，對邊上的溫雙沐、王承碩等人道：“你們看，我就說老周這個人可以的，能處。”
他們今天坐的第一排，什麼小動作都能被周泉收進眼底。
周泉沒好氣地笑拍林森腦袋一下：“臭小子，當我聽不見呢。”
下秒又問，“豆漿三明治都能吃的吧？”
林森笑嘻嘻道：“可以可以，我們很好養活的，不挑！”
隔了條過道，坐另一邊的李茂真問道：“老周，你周日也跟我們一塊兒過去嗎？”
“是啊。”周泉順勢警告，“所以千萬不要有同學提前交卷出考場，小心被我抓到。”
“不會吧，聯賽的難度，還能有變態提早寫完？”有人咋舌，轉頭問道，“蘇神你行不行？”
蘇起言淡淡遞去個眼神：“你說呢。”
那男生轉回身，下秒又問同桌：“他這意思到底是能行還是不能行？”
同桌送來同樣的回答：“你說呢？”
“…………”
周泉大聲：“要真能提前寫完，我就謝天謝地了！我是怕你們心態考崩要跑！！！所有人哭著也給我坐到鈴響前一秒，聽見沒？”
大家拖腔回應：“聽見啦——”
一通嬉嬉笑笑之後，他們的備考心情也隨之放鬆了不少。
周泉又囑咐了幾句“周六晚上早睡、彆熬夜”等話，放大家回教室。
從樓道下來，一行人浩浩蕩蕩。
林森突然大幅度地伸了個懶腰，長歎道：“為什麼過兩天就要考試了，我卻半點勁提不起呢。”
溫雙沐笑瞥他一眼：“雞湯學老師的雞湯現在已經喂不飽自己了嗎。”
林森被她說得樂嗬出一聲：“怪京哥，假期把我榨乾了！”
王承碩給他猛紮一劑雞血：“想想高三的自主招生，是不是對拿一等獎有動力了一點？”
“自主招生還得參加筆試麵試。”沈之庭更進一步，“不如一勞永逸，爭取CMO拿到國集，從考場出來，就有高校跟你簽保送合同。”
林森笑：“越說越誇張。”
他說著雙手合十衝他們一圈人拜了拜：“我現在就希望在場的諸位都能超常發揮，這樣高三沒人跟我搶學校保送清北的名額。我的好朋友們都聽清楚了嗎，要加油努力噢！”
王承碩敲他：“你彆嘴上這麼說，到時候考完成績在我們裡麵最好，小心我帶人揍你。”
林森笑著躲開：“哪有你這樣的，京哥才不會無聊陪你。”
一旁餘箏箏通過夏令營的考核，也在聯賽的名單裡。分班進2班後，經常跟溫雙沐、夏芝裡一塊兒，隻偶爾吃飯會和11班應澤淵一起。
她小聲問夏芝裡道：“京哥是誰？經常聽你們聊天提到他。”
“陸京。之前高一我們同班同學，現在在7班。”
餘箏箏恍然：“哦哦，陸京啊。”
夏芝裡：“你認識？”
“他不是校草嗎，而且好像是雙雙男朋友……”餘箏箏說著音量降低下來，“之前在貼吧有看到他倆的官宣。”
邊上溫雙沐好好走著路，冷不丁被自己口水嗆了嗆，佯裝什麼也沒聽見地看向彆處。
來到三樓，活動課時間，教學樓沒什麼人。
林森問王承碩、沈之庭要不要去踢球，自然跟在他倆後頭進了2班。
沈之庭擅長足球，轉學前又是校隊專業的，林森跟他學出了點意思，近來跑足球場比籃球場更勤快。
邀請的話才說出一半，就看見溫雙沐的位置上坐了個熟悉的男生背影。
林森頓時把話梢收了，興奮上前拉了把空椅子反坐，衝人道：“喲，京哥，你這桌子不還在後麵好好擺著嗎，怎麼不回自己座位，要坐彆人的呢。”
他故意擠眉弄眼。
陸京沒好氣地側過身，把身後的景象露出來，展現給他看：“你問我不如問問他們，我進來的時候差點還以為班裡新建了個廢品回收站。”
林森剛開始還沒注意，現下才發現那張沒人坐的桌子堆滿了雜書。
林森看向王承碩，卻發現四個人都心虛地“哈哈”乾笑兩聲，或摸鼻子，或轉過身，或隨機撚了個話題聊起天來。
陸京最初不在的幾天，他們確實中二文藝的搞了點傷感，但最後——
嗯，高二又發了好多課本，櫃子塞不下了，他們又希望自己的座位能保持乾淨整潔，於是——
珍惜利用每一寸空間。
林森起身過去翻了翻，左半邊高高一摞的是用過的草稿紙，右半邊以及抽屜裡那些則是一些選修課本，滿滿當當，連椅子上也堆了些課外教輔。
翻名字，溫雙沐、夏芝裡、王承碩、沈之庭，誰的都有，齊齊整整。
林森幫陸京討公道：“你們這確實有點過分了啊，草稿紙用完不直接扔，怎麼能放京哥桌上呢。”
“這什麼？”他看抽屜裡有筒奇怪的東西，掏了掏，竟掏出把廢筆芯，繃不住笑道，“靠，真缺心眼啊，廢品站都不收這玩意兒吧。”
夏芝裡：“不不不，我們隻是想比賽一下，看誰高二用完的筆芯更多。”
沈之庭：“能懂的吧，一些學生時代的情懷。”
王承碩則回答的更為官方：“作為高二拚搏奮鬥過的印記，放陸京抽屜，是想讓他幫忙一起見證。”
陸京笑：“我真是謝謝你啊。”
林森實在不覺得溫雙沐是會響應參與的人：“你也喜歡搞這套印記情懷？”
溫雙沐：“嗯……其實還挺好玩的？”
她說著拋出橄欖枝：“你剛不還說考試沒動力嗎，要不要加入我們，這樣刷題更有乾勁一點。”
林森：“……”
實在不喜歡刷題的林森分分鐘扭頭看向陸京，語速飛快：“京哥你在乾嘛？哦，訂正返校考試卷啊，哪兒不會，我來教你。”
他從陸京手臂下抽出試卷，舉到身前大大攤開：“來，我看看。第23題怎麼可以那麼不小心錯了呢，讓我讀一下題目……”
陸京和溫雙沐隔著林森舉起試卷白紙的間隙對視。
陸京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要說句什麼。
下秒林森卻是又把卷子拍回到他麵前：“哎呀，這題好難，不然你問溫雙沐吧，感覺她會。”
他說著去推王承碩和沈之庭肩膀：“彆看啦，我都不會的題，以為你倆會啊。走走，踢球去，考前解壓。”
“…………”
陸京將卷子調了個方向，看向溫雙沐：“那你給我講講？”
溫雙沐沒提醒陸京換位置，拉過邊上的空椅子，坐了下來。
餘箏箏個子不高，選的座位靠前一些。
她今天做值日擦黑板，夏芝裡正好要把當天語文作業往黑板上寫，兩人便站講台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餘箏箏餘光往後：“他們每天都這樣一起學習嗎？”
“嗯，差不多，平常都是去閱覽室，今天活動課人少，會在教室。”
餘箏箏感慨了句：“真好。”
夏芝裡：“你跟應澤淵不也差不多嗎？”
“他根本不喜歡學習……腦子裡很少裝些正經的東西。”
“啊？”夏芝裡沒能get其中含義。
餘箏箏表情微妙地湊到夏芝裡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夏芝裡震驚了，目光從餘箏箏的胸看到她的腰，再看到她的腿：“男高中生可以說這種話嗎！？”
活動課中間，沈之庭回了趟教室幫大家拿水，看夏芝裡抱著書站過道上，沒忍住停了停：“你在乾嘛？”
“排隊問雙雙題目呀。”
夏芝裡側臉乖巧，耳朵的注意力還分在溫雙沐和陸京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