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破碎的傘架下驚現三聲高低不齊的國粹。
溫雙沐：“真真你這什麼破傘啊。”
李茂真冤得不行：“我早上剛買的啊。”
蘇起言脫了外套，撐開一邊衣擺蓋到溫雙沐腦袋上：“跑回去吧。”
李茂真也自覺鑽了進去：“對對對，用跑的。”
三人一路狂奔，水花飛濺。
溫雙沐：“為什麼老往水坑裡踩啊，我鞋子全濕了！”
李茂真推卸：“你問起哥，這是起哥帶的路！”
蘇起言：“明明就你水花踩得最大！”
好不容易跑到公寓樓下，三人上衣還好，但下半身膝蓋以下的褲腿和鞋子全部濕透。
兩本書裝在包裡隻打濕邊緣少許。
溫雙沐手上拎著的咖啡則因為一路狂奔接近了陣亡。
雨勢太大，附近沒有接單的司機，李茂真給家裡打了電話，便到蘇起言家蹭熱水澡。
溫雙沐則回了樓上自己家。
溫秉一聽見玄關的門響，拿著手機走出來道：“剛還給你打電話，問要不要去接你。”
溫雙沐整雙鞋**的不太好脫，抬手道：“過來幫我拿下東西。”
溫秉一頓了頓：“這什麼？”
溫雙沐：“給你帶的咖啡。”
溫秉一：“……”
五分鐘後。
溫秉一發了個朋友圈：【台風天，我姐給我帶的咖啡。】
配圖：【一袋子晃蕩的咖啡，半袋子雨水。】
—
這場台風來得有些洶湧。
溫泓因為附近有劇組把外景轉戰至內景，租用了酒店，要奔忙相關事項；韓楚秋則因為開車回家的路上積了半人高的水，保守起見，返回公司。家裡就溫雙沐和溫秉一兩人。
傍晚的時候，附近電纜吹斷，整片居民區停電，好在公寓樓有緊急供電設施，電梯還能正常運行。
溫秉一躺在沙發上，收到學校發出的停課一天通知，既快樂又痛苦。
快樂的是明天不用上課，痛苦的是要在不通風的室內忍受一晚上沒空調的生活。
溫雙沐讓溫秉一人工給自己扇風，在群裡和小夥伴們發著信息聊天。
Y城這些年在台風方麵的預警一直做得很好，危險住房人員基本會提前幾天組織撤散，除了停水停電的狀況有時難以避免，其餘基本不會發生什麼人員傷害。
群裡信息一條接一條，大家各個方位播報自家周圍的台風時況。
溫雙沐：【你們那兒停電了嗎？】
夏芝裡：【停了[哭哭.emoj[哭哭.emoj】
溫雙沐：【風好大，感覺我家的樓都在晃。】
林森：【這時候就體現了住低樓層的重要性。】
林森：【[附一張在陸京家的美美彆墅照]】
溫雙沐：【我還以為你們昨晚是住碩哥家。】
王承碩：【昨晚是的，不過我家沒人做飯，今天就去了陸京家。】
溫雙沐：【[真棒.jpg]】
夏芝裡關注點還在上麵的照片：【你們三個男生這麼有少女心的嗎，點那麼多蠟燭。】
陸京：【我媽喜歡……】
王承碩：【[攤手.jpg]】
林森：【沒辦法，蹭飯也是需要付出勞動力的。】
沈之庭：【三個男人都做不出一桌菜嗎？】
林森：【搞得跟你下過廚一樣。】
沈之庭po了張照片：【不比你厲害？】
林森：【沈哥！什麼時候有空，我想去你家蹭飯！】
陸京：【矜持點。】
林森：【[哭哭.jpg]】
陸京：【沈哥，介意也給我添副碗筷嗎？】
王承碩：【……】
沈之庭：【……】
溫雙沐看著大家聊聊鬨鬨，笑了會兒，丟開手機站起身，踢踢一旁的溫秉一：“我做飯，你下樓去買兩隻蠟燭？”
溫秉一覷她一眼：“你做的東西能吃嗎？”
溫雙沐也是因為剛看群裡聊天知道陸京不會做飯，一時興起。她不自信地摸摸鼻子，改口：“那我泡麥片，你下去買蠟燭。”
“……麥片還用你泡？我乾嚼都行。”
溫雙沐嘖聲：“重點是後半句，聽不出來嗎？”
溫秉一癱那兒沒動：“蠟燭很危險啊，反正就一個晚上，用手機自帶的手電筒好了。”
溫雙沐指指外頭：“大哥，停電了，你手機不會用沒電啊。”
溫秉一一臉寵辱不驚地聳聳肩，從外衣口袋裡掏出好幾個充電寶：“我提前去樓下大廳租了五個，你要嗎？一個一百，借你。”
“……”
溫雙沐當場給人表演了一套散打，教溫秉一重新做人。
—
Y城各所學校以及用人單位都發出了停課、停工通知，不過到了第二天，台風方向偏移，風小了，雨也小了，隻剩城市路麵和積水需要清理疏通，但大家平白多了一天假期，皆大歡喜。
溫秉一一清早就興奮地敲溫雙沐房門：“姐，去老爸那兒嗎？他說成琦的劇組在他那兒拍戲！我們把五木老師一起叫上吧！”
溫雙沐覺得弟弟為了吃瓜足夠拚命，不過她對“數學老師與大明星”的組合也是十分好奇，在手機上邀請時，為了不顯得那麼刻意，把其他小夥伴也都叫上了。
中午一行人聚到酒店大堂，外頭隻有淅淅瀝瀝的小雨。
溫秉一看林森提著電腦，抬手扒拉了下：“出來玩還裝用功啊。”
林森不客氣地拍他腦袋：“我平常給你們上課不用備課的嗎！”
溫秉一癟癟嘴，但想到了一會兒的計劃，又充滿鬥誌。
“五木老師，我們一起去二樓泡溫泉吧！”
二樓室外的溫泉池有兩個。
一個被劇組占去拍戲，另個場地原本也被清空，但溫雙沐和溫秉一作為“內部人士”，自然擁有一點特權，帶所有朋友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除了林森坐在室內，兢兢業業地做他上課要用的PPT。
溫秉一靠在泳池邊，透過假石壁還能看到一點隔壁拍戲的景象。
他隔著玻璃窗瞟室內一眼，實在是恨鐵不成鋼：“五木老師到底在乾什麼啊，他讀中學的時候有那麼認真過嗎？”
王承碩非常肯定地告訴他：“沒有。”
溫秉一：“……”
溫秉一想著王承碩也是和林森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朋友，問他道：“碩碩哥哥，你知道成琦是看上五木老師哪一點嗎？圖他話癆，還是……”
溫秉一想了又想，擠不出下半句，有點鬱悶：“怎麼感覺五木老師就這麼一個優點。”
王承碩沉默：“……話癆也不算優點吧。”
另邊溫雙沐教夏芝裡仰泳了會兒，在熱水裡泡的有點暈，讓沈之庭給夏芝裡把著點後，劃水到陸京那邊。
陸京獨自靠在石壁邊，看溫雙沐小鴨子撲水一樣一點點劃近。
他抬手，掌心抵她額頭處：“玩累了？”
溫雙沐整張臉被水汽熏得紅撲撲的，應聲“啊”，腦袋往他肩膀上靠，兩隻手沒入水下去抱他。
陸京瞥她一眼：“碰哪兒呢。”
溫雙沐卻是自說自話：“我應該早點帶你到這裡的。”
陸京：“嗯？”
溫雙沐：“你的腹肌好好摸。”
脫了衣服的鷺鷺比穿白色文化衫短袖的鷺鷺更像剝了殼的鳥蛋，又白又嫩。
陸京耳紅，近處有水聲靠近。
他往後掠去一眼，掰過溫雙沐的腦袋讓她整個人都轉過去，道：“小夏來找你了。”
隻見池子裡的其餘幾人都聚到了靠近室內玻璃那側，夏芝裡衝她招手：“雙雙，快來，看八卦！”
溫雙沐估計是林森和成琦那兒有了進展，但她沒太摸夠，心中惋惜，走前又在水下飛快揩了一把。
陸京伸手似是想按住她。
溫雙沐也在第一時間意識到自己好像摸錯地方了，咳了咳，飛快跑路。
—
換完乾淨衣服到樓上套房。
電梯裡，氣氛難得靜謐。
林森率先打破僵局：“行了，一個個有話憋著不難受嗎？”
眾人對視一眼：“這竟然是可以問的嗎？”
溫秉一最先按捺不住，握拳采訪：“請問五木老師，剛剛成琦找你說了什麼？”
林森笑眯眯反問：“我看你腦袋都快貼玻璃上了，竟然什麼也沒聽見嗎？”
溫秉一與人對視沉默兩秒，感覺情況不妙，反手一指：“碩碩哥哥也在偷聽！”
王承碩迎上林森的視線：“……我應該隻是恰巧路過。”
到頭來一幫人啥也沒套出來，而溫秉一年紀最小，被林森以師長的身份數落最慘。
來到頂樓，溫泓給他們專門準備的套房有三間臥室，玩累了可以隨時休息。
沈之庭拿了電視音箱旁的話筒，問：“唱k嗎。”
林森做完工作，自然變身熱場小達人，他飛快關了客廳大燈，換成氛圍燈：“這必須要讓情歌小王子首發熱熱場子啊。”
溫雙沐除了高中組樂隊那次，其餘時候都沒怎麼聽陸京唱過歌，她拿起手機錄像，第一個響應地叫道：“京哥！來一個！京哥！來一個！”
其餘人也都馬上跟著鼓掌叫了起來。
陸京倒沒想到溫雙沐在裡頭拱得最厲害，笑得有些沒脾氣，接過話筒，看向溫雙沐道：“想聽什麼。”
客廳裡瞬時又響起“喔——”得一聲起哄。
歌曲切了一首又一首。
套房門鈴響起，是剛才叫的服務餐車到了。
溫雙沐過去開門，等填飽肚子，發現話筒不知何時換到了林森手上，陸京沒在客廳。
她往靠裡的那間臥室走，門敞開條縫，陸京靠在床邊閉眼小憩。
床櫃上放著瓶剛喝了一半的礦泉水。
陸京剛喝過水的嘴唇有些濕潤。
溫雙沐不知怎麼想的，把房門帶了帶，從裡頭鎖上，躡手躡腳地走近。
她站在床前看了陸京好一會兒，心中微動，低頭靠近他，很輕地貼了一下。
剛要離開，後頸被人攬住，整個人隨之跌坐在了柔軟的床上。
外頭傳來林森的唱歌聲：“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兒開在春風裡[1]……”
他撬開她的唇齒，濕熱地吻住她。
時而卷過她的舌尖，時而輕啄她的嘴角。
客廳的聲音吵嚷喧嘩，歌曲切入了下一首。
“隻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容顏[2]……”
他的右手搭上她的左手，虛虛地攏過她的手背，拉著她一起沒入他的衣服布料。
兩人的呼吸聲都延緩下來。
他牽引著她，不緊不慢。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放棄天長地久，我們相守若讓你付出所有，讓真愛帶我走，有一種愛叫做放手，為愛結束天長地久[3]……”
陸京額頭抵在溫雙沐的肩膀間，突然有些苦笑不得。
溫雙沐的嘴唇幾乎挨在陸京的耳邊，嗓子因為緊張，聲音很輕。
她道：“林森的歌單一直都這麼老的嗎？”
陸京閉上了眼：“差不多。”
左手漸漸發酸。
陸京倏然按住她，指骨都繃直了。
溫雙沐表情有點呆和茫然，眼睛清澈透亮，有些怔怔地看著陸京。
他喘息聲微重地緩了會兒，方抬起乾淨的那隻手，用指腹在她下巴邊緣抹了抹。
“去洗手？”
溫雙沐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耳尖泛開點紅，從鼻尖到眼尾……整張臉紅了個透。
從洗手間出來，外頭傳來林森的一聲大叫：“出彩虹了！快出來許願！”
雨停了，飄窗被打開。
夏芝裡雙手虔誠合十：“希望明年可以順利考出記者證！”
沈之庭站她身邊：“那我許願今年能夠順利通過法考？”
林森的聲音鏗鏘有力：“保佑我的初二六班大小考試都能穩住總成績年級第一！”
溫秉一拖腔叫道：“五木老師你的願望也太老派了吧！”
王承碩這時候才踱到窗邊，以為大家都不會聽到地來了一句：“求天不如求己。”
大家一齊扭頭看他：“碩哥你閉嘴！”
王承碩：“……”
陸京牽著溫雙沐的手站在他們後方。
彩虹在水霧蒙蒙之間拔出，七色變化濃淡相宜，向西麵的晴空伸展。
客廳裡的歌自然切到新的一首，歡快的吉他和弦響起：
“我怕我沒有機會，
跟你說一聲再見，
因為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你，
……”
“我會牢牢記住你的臉，
我會珍惜你給的思念，
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遠都不會抹去，[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