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擺攤的主意是她出的,他隻是“借錢”給她——“不管生意賠了賺了,錢總是要還的嘛!”
林嬌氣得想跳起來扇這衰崽幾耳光。
可一對上他那雙陰惻惻的眼睛,她就沒電了。哥哥給的一千塊,陸陸續續全給了他。
林嬌皺著眉和羅誌安走到個僻靜地方,“錢我都還給你了,還有什麼事?”
羅誌安笑嘻嘻,“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你不是說咱們是朋友麼?”
他手搭在她肩上摩挲,“聽說你們G市女孩子都很開放啊,你交過幾個男朋友啊?”
林嬌頓時感到肩膀上趴了幾隻大蟑螂,她跳起來甩開他,“少動手動腳的!錢我已經全還給你了!再來找我要你好看!”
羅誌安也不追她,在她身後笑,“嗬嗬,要我好看?不止一個人看見你跟我去擺攤子呢!你想想,他們覺得咱倆是什麼關係?”
林嬌像被村口野狗追一樣跑回了女工宿舍,一連幾天連食堂都不敢去,生怕再碰到羅誌安,又怕他胡說造謠,那她可真百口莫辯了。不止一個人看到她和他一起擺攤。
她現在完全體驗到喬引娣當時的痛苦了。
這天晚上她輾轉無法入睡。
怎麼辦?真要辭工麼?
那找到新工作前這段時間住在哪兒?
回家一定整天被罵。
她想起離家前老爸的咒罵,“籮底橙一個,淨記住吃,一年拿不回家幾文錢!”
林嬌用毛巾被蓋住臉,悄悄哭了。
宋招娣對林嬌和羅誌安的事有所耳聞,但沒放在心上。
她忙著跟二姐去找派出所所長改名呢!
廠區的派出所正式名字是倉水鎮元村派出所,離四星電子廠隻有十幾分鐘步行距離。一共就三個人,兩個警員,一個所長。
兩姐妹第一次來的時候不巧所長去開會了,兩個警員問了她們的情況,都笑了,“你們名字哪裡不好?我鄰居還有叫妹豬的呢,人家都沒要改,你們改什麼改?”
姐妹兩人說了半天,他們隻揮手,“走吧走吧,我們還有重要的事做,你們在這裡我們沒法辦公。”
宋改鳳還想再說話,姓劉的警員瞪起眼睛,“叫你快走!聽見沒?”
宋招娣趕緊拉著姐姐走,還得賠笑臉,“不好意思啊,不妨礙你們工作了!”
站在派出所門口,改鳳沒忍住眼淚,她一邊抹臉一邊哽咽,“為什麼沒有女警。”
要是有女警,一定懂得她們的苦處。
宋招娣摟住姐姐,“咱們本來也沒奢望一次就能辦成。多來幾次,多磨幾次,說好話,賠笑臉,隻要能見著所長,就能好辦點了。”
宋改鳳吸吸鼻子,“嗯!”
下一次,兩人調休到周三,到了派出所,她倆還沒開口,警員就不耐煩說,“所長不在!”
兩姐妹依舊笑臉盈盈,“劉警官、王警官,早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
宋招娣拿出菜場大媽跟基層公務員們打交道的全副手段,不管人家怎麼冷言冷語,她還是一副笑臉,看見人家拿起茶杯,她立即搶過去加熱水,她二姐也沒閒著,把辦公室三個熱水瓶全打上熱水,又去倒垃圾,擦桌子椅子。
兩個警官都是四五十歲大叔,還真拉不下臉趕她們走。
隔天下午,宋招娣和二姐一放工又來了。派出所六點關門,她們趕在關門前來混個臉熟。
宋招娣跟二姐說,這叫“刷好感度”。
警員走了,她們又走起群眾路線,搶著幫派出所收發室打雜的馮阿姨打掃衛生,洗廁所,倒垃圾,專搶臟活累活兒乾。
乾完活兒又買了汽水零食和馮阿姨話家常。
馮阿姨終於問起她們來乾什麼,要改名字?為什麼啊?
宋改鳳從不跟人講這些心酸,宋招娣從前也不講,嫌丟人。現在她想通了,丟人的又不是她!怕什麼?人家問,她就說。
她講了自己和姐姐從小受的委屈,扒開頭發給馮阿姨看,“我當時就想,一頭撞死算了,不再受這窩囊氣了。”
馮阿姨看到她頭皮上粉紅色的傷疤那麼大個,嚇得直呲牙,“我的天哪!你這孩子真是命大!”
“我暈了一天,一直吐,後來才知道是腦震蕩。沒人管我,我媽就捂了一把香灰上去,一口水一口飯也沒給我,還是我去姑姑家,姑姑給我洗了傷口塗了藥膏。四十多度的熱天啊,要是傷口發炎了,都不知道我現在還活著沒。”
馮阿姨還沒哭,改鳳先哭了。
“彆哭彆哭!”馮阿姨抹著眼角,給她們透了個準信,“你們明天下午再來。所長一定在。剛過完年,他們確實忙,這兩周所長都要去市裡開會學習,下周三會開完了,他一定得回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走群眾路線!
問朋友,廣東那邊有沒有給孩子起“狗剩狗蛋”之類小名的,她隻想到仔仔、囡囡,還有妹豬……妹豬類似佩琪,是寵溺愛稱。大概就像我叫我娃“毛毛蟲”,我家狗子“肥豬豬”一個意思。
想了想,再等等才宣布女主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