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完老婆繼續嗷嗷叫,“這兩個死丫頭!”還到柴房找了把柴刀,對著木頭亂砍,“她們敢回家,我一刀砍死!讓她們再出去給我丟人現眼!”
“早知道三丫頭出去一分錢也不往家寄,就該把她捆上賣到山溝裡!賣給老光棍!賣給瘸子瞎子當老婆!二丫頭也是!”這樣每個丫頭最少還能拿幾千塊彩禮呢!
他正罵著,宋家寶放學回家了,剛好聽到他爸要賣他二姐三姐的話,“你胡說啥呢?買賣人口犯法。”
宋大明瞪眼睛,嘴角噴涎沫,“法?我是她們老子!我就是法!”
宋家寶冷淡地瞥宋大明一眼,進屋做作業了。
三姐離家前,他跟她打架也說過要把她賣給瘸子瞎子老光棍的話,當時他這麼罵覺得很解氣,但是,經過大姐的定親酒席和今年春節後,宋家寶明白了一件事——他的親人過得怎麼樣,會影響到彆人怎麼看待他。
他的親人們過得越好,旁人就越看重他,就像徐大哥家,他爹媽又有什麼本事?但是看在他村長大伯的份上,所有人對他爸媽都是一副笑臉。
要是他有個瘸子瞎子老光棍姐夫,除了解氣,能乾什麼?彆人隻會更看不起他宋家寶。
他有宋大明這個酒鬼懶蛋糊塗蟲爹還不夠麼?
這個爹還想給他再找個老光棍姐夫?
宋家寶吃晚飯的時候一直沉著臉。
宋大明跟李桂香商量怎麼收拾兩個丫頭,“乾脆拚了!咱倆到G市,把兩個死丫頭揪出來,在廠門口扒了衣服打!打死才解氣呢!敢不要父母?天打雷劈!”
宋家寶抓起碗連飯帶菜摔在地上,把他們嚇了一跳,他大吼,“你倆有完沒完?平時說閨女不是老宋家的人的也是你們,現在不是正好?還什麼扒了衣服打?不嫌丟人啊!”
罵歸罵,宋大明和李桂香第二天還是帶上戶口本去了鄉公所。
他倆想讓人把兩個死丫頭的名字改回來。
再一看,好嘛,三丫頭真是該死了,連姓都改了!
李桂香坐在地上拍腿嚎,“我把她們養得這麼大了,怎麼能這樣啊?”
宋大明跳著腳跟人嚷嚷:“這不行!你非得給我改回來!”
鄉公所的乾部哪遇到過敢用這種口氣跟他們說話的呀,盯著他們看了幾眼,冷笑:“你說改就改?你算老幾?”他把公文遞到宋大明眼前晃動,“看見沒?蓋著派出所公章呢!符合國家法律規定,她們就是能改!”
宋大明氣得眼都紅了,這不改回來,他以後還能直起脖子做人?
他伸手要去搶公文,把乾部嚇了一跳,“呀?你還敢在這兒鬨事啊?不看看我這兒房簷下麵掛的是啥?國徽!膽肥了你!”說著拿起電話叫隔壁派出所派兩個警員來。
李桂香一聽,不敢再坐地拍腿了,趕快跳起來忙拉住宋大明,又跟乾部們說好話,不管用。
警員們來了,宋大明不敢再放肆,氣得抓住自己家的戶口本撕了個稀爛!
一屋子人都驚呆了,這可真是開眼界了,竟然還有這種渾人?!
李桂香尖叫一聲,也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給宋大明推了的趔趄,搶過戶口本碎片捧在心口大哭:“你個死人!小寶今年還得考高中呀!你撕戶口本乾啥?你喝酒喝瘋了?”
她跟乾部哭求,“同誌、所長……你大人有大量,給我補辦一個戶口本吧!我兒子今年上初三,這馬上要中考了啊!嗚嗚嗚宋大明你個死人!我們娘兒幾個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欠了你什麼啊——”
這出鬨劇最後以宋大明在鄉派出所拘留室待了一晚上告終。
李桂香回到家,哭著把補辦的戶口本交給兒子,“藏好!彆叫你那個死鬼爹再撕了!”
她邊哭邊罵宋大明,“怎麼不喝死!喝醉了掉水溝裡淹死了最好!”
宋家寶嫌棄地看著抹鼻涕的李桂香,覺得她說的真沒錯,她會給他洗衣做飯,宋大明會乾什麼?這種不會掙錢隻會讓他丟臉的爹,真是死了最好。
宋大明從派出所拘留室回到家,消停了。除了偶爾小聲詛咒三個女兒,再沒敢殺雞砍鴨地亂鬨騰。
李桂香真想跟鄉派出所的人請教請教他們是怎麼教育宋大明的。
宋老爹來了一趟,也是這麼說,“要是他以後都這麼安生了,我還得去給人家派出所送個錦旗!”
他對兩個丫頭改名的事沒什麼太大感覺,閨女本來就不是傳後人,過去閨女嫁到彆人家以後還得把夫家姓放到娘家姓前麵呢,何況這政府公章都蓋上了,改都改了,就這麼過唄。
宋秋鳳打電話回去跟爺爺宣布她們姐妹仨要辭工去做生意時,宋老爹這才真正感到,不光是改名的事!這三個閨女跟過去不一樣了!
不得了啊,還敢辭工呢?
宋老爹有點擔心,“那你們……不會被當成三無抓起來吧?”宋家寶怕他爹媽跑去G市被當三無遣返,那可丟人丟大發了,說不定以後還影響他考大學找工作,跟爺爺反複講過三無的事。
秋鳳叫爺爺放心,她們已經租好房子了,房東人可好了,還幫她們辦好了暫住證。從今以後她們做點小買賣,比在工廠裡打一份死工要強,閒時還能學點彆的技術。
宋老爹還是發愁,“那要是生意做不好咋辦呀?”
“生意做不好再回廠子做工唄!”
宋老爹一想,倒也是。工廠年年招人。
他囑咐幾句,掛了電話,快走到家了才想起一件事:搬出宿舍了,那他家秋鳳是不是得跟徐山平住一個屋子啊?
老頭心直打顫,又趕快跑回去,叫大妞幫他給秋鳳打了個傳呼。他不會弄那玩意。
秋鳳又打回來,“爺爺,還有事?”
宋老爹猶猶豫豫問,“秋鳳,那徐山平住哪兒啊?”
餘自新一看大姐羞紅的臉,接過電話,“爺爺,徐大哥自己住一個屋。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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