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參觀幾個廠子,金姐還花了不少力氣安排了兩個飯局,一個是G市和香港來的商人,其中也有兩位在海市開美容院的,另一個,是跟海市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
美容院老板以為金姐和宋詩遠是想把明星會所開過來,跟他們拿外包業務,很仔細地講了講海市本地人的喜好,當然,人家也有戒心,一直說生意不好做,海市人要麵子也要裡子,闊太和女老板錢包口束得緊緊,但最不容易取悅的是那幫情婦——什麼二奶?三奶、四奶、五奶都多著哪!
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們,吹吹枕邊風,嘿喲,你衰到醉!今天來查消防,明天來查衛生,客人還在隔間裡包著浴袍,一群人走進去檢查滅火器的保質期——嗐,生意還怎麼做?
還不知道是誰使的絆子,看過去全是一路貨色。
真是寧願得罪十個君子不能得罪一個小人。
跟海市大人物的飯局更讓金姐頭大。
客氣了兩句之後,人家說話直接講滬語,金姐花姐和宋詩遠仿佛鴨子聽雷,全靠花姐的海市同事當翻譯,她們全程賠笑臉,一頓飯吃完腮幫子肉笑得酸痛。
餘自新倒是能聽懂,可她得裝著不懂呀!
回到酒店,金姐疲憊極了,“想來海市拜碼頭不容易呐。”尤其第二個局,下馬威的意思明顯極了。
宋詩遠想起八卦雜誌上的香江舊聞,從前香港影視圈的編劇導演大佬中不少是滬籍,女演員想上他們的戲得先學好滬語,原本滬籍的,就更容易出頭些。
地方保護主義。排外。那又怎麼樣?權和勢在人家手裡呢。
金姐賭氣:“回去我們也學滬語!我就不信能比英文法文更難!”
金姐原本覺著自己都三十多了還學什麼外語,手下能乾就行了——宋詩遠來出差,每天回酒店還背二十個單詞。現在看來,不成。她拿出小鏡子,摸摸自己的臉蛋,聽不懂也講不出,俏媚眼頓時變成木頭美人,自己原本的能力大打折扣,可不就好欺負。
明天金姐就要和花姐先飛回G市了,她跟兩姐妹開了個小總結會。
首先,海市的發展勢頭隻比G市更快,有無法估計的前景。
所以,無論如何,她們要設法從這塊有誘人前景的大蛋糕上啃下一塊。
那麼就得製定可行的戰略。
金姐決定,先蓄力。先把香港和G市發展好了,這才回歸一年,很多港星和導演就開始到內地尋求合作機會,國家也很鼓勵支持,以後的合作一定會越來越多,那麼她的口碑自然會跟著北上的港星傳過來。到了那時候,她在海市也有了一定的“人和”,再想辦法謀求“地利”。
至於餘自新提出的機場促銷辦法,金姐也不願放棄,“我們現在有了海市日化廠的報價單,回去再找機會拉一拉婦聯領導和市領導的關係,就不信G市化工廠還會見都不見我一麵!哪怕剛開始賠本,發展起來用戶了,就能做起來。”
餘自新也一直想著這個事情呢,“姐,要是咱們一次也訂兩萬套的單呢?”
金姐皺眉,“可我們定五千都勉強啊!”
“兩萬套,試用裝。”
這個時候,國產品牌很少有旅行套裝的概念,化妝品專櫃也很少會大方地給顧客試用裝。
“我們在候機廳搞一個流動的服務台,給客人免費試用,肯定有人沒時間排隊但是也想試,隻要填手機號和地址,就可以用十元買一套試用裝。”包裝上會多花些錢,但是化工廠賬麵記錄上會好看許多。
宋詩遠很激動,“這法子沒準能行。日化廠倉庫裡那些堆積產品的包裝都挺好,質量也沒問題,為什麼就沒做起來呢?我細想了一下,這些牌子我一個都沒聽說過。不打廣告就沒知名度,可花姐也說了,她們公司每年在美國的廣告費幾乎和生產成本一樣高,她們的競爭對手在廣告費上花的錢更多,國產新牌子很少有人能跟他們打得起廣告戰,也搶不到商場櫃台,那怎麼辦呢?”
如果不走傳統路線,打廣告,做專櫃,那就隻能像雅芳那樣直銷,這樣省出來的廣告費當做讓利給直銷的人,再讓他們去發展下線,繼續直銷,從數學邏輯上說這個模式是能盈利的,但實際上,很多人拿到產品先找的是自己的親友,所以第一批產品都銷出去了,但最先搞直銷的這批人裡有多少能成功發展出下線?又有多少人會把直銷當全職事業去搞?這麼發展客戶太慢了,第二批的產品想要賣出去自然就難。最後周轉不靈,隻能倒閉。
金姐激動地來回踱步,她順著宋詩遠的思路說:“我們也直銷,不過我們在機場和火車站的貴賓候車室直銷,那裡一天得有多少乘客?轉化率哪怕隻有百分之一,也很驚人了!”她翻出筆記本,上麵寫著她們來時所在的候機室一天起飛的飛機數目,要是再乘以機場的候機廳數量,假設每架飛機有一百名乘客……
三個人繼續討論到深夜,金姐第二天要趕早上八點的飛機,她早早起來,卻不覺得累,兩眼放光交待宋詩遠,“安頓好小妹趕緊回來。我們得去香港一趟,算算一套搭配大概要多少錢,好做個成本估算。”
多探探路總沒錯。
她還要把麵向白領的美容院給開起來。美容院的顧客要是能維持在每個月一千人,再加上機場推銷,漸漸就能把自己的護膚品牌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