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平安夜(2 / 2)

帕斯卡太太哼哼,“我們去的時候都四月了,哪有櫻花……”

她突然意識到上當了,責備地看著笑嘻嘻的餘自新,“你可真是個狡猾的孩子。”

餘自新這時心花怒放,哪裡在意這種小批評,“你們來了為什麼不聯係我?還要瞞著我?”果然和她猜測的一樣!他來找過她!可他為什麼沒聯係她呢?

老太太煩透了,為什麼?因為他顧慮太多,可是又忍不住,像隻被燈光吸引的飛蛾,又怕被燙傷。可憐的賽巴斯,被這年輕女孩折磨得這麼久,她還一臉無辜問為什麼呢。

她盯著罪魁禍首看了一會兒,“這次你那位小朋友又會來看你嗎?”

餘自新疑惑,“我的小朋友?”沒聽錯吧?小朋友這個詞在法語裡可還有情侶的意思。

“一個高高瘦瘦的漂亮中國男孩子。”帕斯卡太太提醒她,“去年夏天,賽巴斯本來要跟你去佛羅倫薩的,不然為什麼買了兩張票?來給你送票那天,剛下過雨,我們看見你和那個男孩在車站。怎麼,他不是你的小朋友麼?”

餘自新懵了。

她沒想到這麼湊巧秦語會看到李英琪,會誤會,更沒想到他其實會在意。

他其實,是在意的。

帕斯卡太太摸出香煙點燃,“不止是四月,六月還去了一次呢——硬拉著我!”

餘自新更震驚了。六月?那不就是她跑出貨流程的那段日子?

帕斯卡太太狠狠吸一口煙,“我受夠了。等他從盧森堡回來我就辭職,我早該退休了……”

“彆彆彆!”餘自新趕快阻攔,“您千萬彆辭職。我保證,我會處理好的。還有,那個男孩子不是我的小朋友。”

老太太很委屈,“你是不是還在心裡罵我這可惡又多事的老巫婆?你以為我喜歡像個老鷹似的盯著你們?”

餘自新趕緊否認,“我從沒這麼想過!”

老太太哼一聲,“說什麼隻有我能管住他幫助他!這是需要彆人管的事麼?他可不再是七八歲了!可我有什麼辦法?我不照做的話,又怕再被他拉著坐毫無意義的長途飛機。”

餘自新聽到這兒,儘管極力克製可還是喜形於色,他來找過我!兩次!他每次見我都要帶上帕斯卡太太是怕他管不住自己!哈哈,哈哈!

老太太立刻又老鷹似的盯住她,“你高興什麼?知道他這麼在乎你,你很開心嘛!”

餘自新忍不住笑意,小聲反問,“我喜歡他,現在知道他在乎我,我不該開心麼?”

老鷹吐口煙霧,“應該。”

接下來兩周,餘自新都跟秦語說自己忙,沒見他。

轉眼就要聖誕節了,整座巴黎城都籠罩在盛大歡樂的節日氣氛中。學校也放假了。

餘自新坐在書桌前常能聽到行李箱輪子在古老的石磚路哢哢塔塔的聲音,學生們都回家了。街道上行人都少了許多。

平安夜這天秦語又打電話問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飯。她再次拒絕了,說自己要去學校組織的留學生聚會。

聚會倒是有,可她吃完飯又坐了一會兒就回家了。

換身衣服,攏好頭發,打開化妝箱,餘自新對著鏡子呼口氣,到了檢驗她學習成果的時候了。

晚上十點多,秦語突然接到餘自新的電話,她很簡短地說:“我現在在你家樓下。你下來,我們談談。”

秦語飛快下樓,但在門房沒看到人。

他走出公寓大門,四處張望,馬路對麵一個拄著紅色拐杖的老太太對他揮了下手,顫巍巍走來。

路燈下,這老太太一頭銀絲,滿臉皺紋,彎腰駝背,他再仔細一看——不是餘自新是誰?!

秦語趕快走過去扶住她,驚訝之餘又有點想笑,“你……這衣服是跟誰借的?帕斯卡太太?”

餘自新做個停止的手勢,仰頭看著他,認真問:“我現在看起來有多大年紀?”

秦語忍笑,“比英國女王的媽媽還要大幾歲。”

餘自新點點頭,站直挺胸,“現在呢?”

“跟帕斯卡太太差不多。”

她又摘掉假發,“現在呢?”

秦語忽然不說話了,臉上的笑意也收起。

現在,從外貌上看,她是個老婦,而他正值壯年。

去年夏天,她曾經問過他,如果她已經三十歲,他還會在意兩人相差十四歲的年齡麼。

那麼,現在呢?

他仔細看著她。不知她是怎麼化的妝,額頭眼角上的皺紋,下垂的眼袋法令紋,還有老年斑,全都像真的。隻有一雙眼睛依舊亮如晨星,如慕如怨。

她輕輕說,“帕斯卡太太都告訴我了。你來了兩次,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來見我?為什麼我跟你聯係你還裝著是在法國?”

他忽然間莫名感到一陣酸楚,像被人一拳打中鼻子。對啊,為什麼。在遇見她之前,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這個年紀還做出種種衝動不理智可稱之為愚蠢的事。坐了十幾小時飛機,到了目的地,卻無功而返。還不止一次。

可他有彆的選擇麼?他已經儘了全力了。

她卻仍不放過他,追問道:“你也喜歡我。對不對?”

他隻能默認。

她小聲歡呼,臉上的皺紋跟著笑容變形加深,仰望著他,“那,現在呢?”像是怕他還會猶豫,她急匆匆補充,“我——”

他沒等她再說下去,用力擁抱住她。

最近夜晚的氣溫接近零度,他的外套蹭在她臉上起初涼涼的,漸漸變得溫暖。

街上還有一群群不知去哪兒聚會的行人,吵吵嚷嚷經過,但像是誰也看不到他們。

秦語忽然感到有一滴涼涼的小水珠落在眉心,他抬起頭,漫天小雪花輕輕飛落。

餘自新拉拉他衣襟,“我帶了傘!”

她示意他退開一點,他這才發現那支拐杖其實是把長柄雨傘,她“砰”一聲打開傘,舉起來,眉眼彎彎。

他一看,又笑了,紅色的大傘裡果然另有玄機,掛了一支槲寄生,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他這時才恍悟,她是個小獵手,做好了全套狩獵的準備才來的。聖誕節的平安夜,槲寄生,老太太的裝扮……立誌要將他捕捉。可她應該知道啊,他早就束手就擒了。

他接過傘,輕輕擁住她肩頭,垂首靠近,她笑著,兩手伸到他頸後,踮起腳。

巴黎街頭白雪悠悠飄落,落在那把紅色的大傘上。

作者有話要說:西方聖誕節的傳統:如有女子站在寄生懸掛的地方,旁邊的男子便可走上前去親吻她。

《哈利波特》書中哈利和張秋也曾在槲寄生下接吻。

每年聖誕時節這小玩意就被拿來開玩笑,有一次有人把槲寄生掛在倫敦地鐵車廂裡了。英國人民集體尷尬症。

好了,我要噠噠噠搞二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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