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出去住後,她被搶劫的侵犯了,這讓她從此墜向萬丈深淵,再也沒爬起來過,而這也讓鐘家人更加嫌惡她。分明是親生的,可卻處處不中用,敗壞鐘家名聲!她也開始恨起了鐘家,開始作惡。
半年後訂婚禮那個時間點堪稱是女配角悲慘命運的正式開啟。
而現在……
鐘悠悠方才已經去廁所看過,自己穿著寬鬆的病號服,右手包著紗布,左手有針管的痕跡,露出青紫色的纖弱血管,瘦骨嶙峋,顯得有些營養不良。
而與此很不相稱的是自己的臉,化了濃妝,跟夜店裡出來坐台的似的,一看就不良。頭發也染了個雞毛顏色,十分紮眼。
不過還好,還沒徹底墮落。
*
此時時間線應該正是高三上學期,原主因為在家裡不受關注,非常叛逆,剛和那群混混玩在了一起。前幾天,孟詩萱見那群混混在學校門口等原主,於是上前勸了幾句,大意是讓原主好好學習,不要和一群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
結果那群混混可不管你是什麼天之嬌女,上前就推搡了孟詩萱一把。孟詩萱太柔弱,摔了一跤,把手給扭了,被匆忙趕過來的弟弟鐘璽佑緊張地扶了起來,送去了醫院。
臨走前,鐘璽佑狠狠剜了鐘悠悠一眼,眸子裡儘是遷怒和厭惡。
那一眼,剜得鐘悠悠鮮血淋漓,她來這個家以後,鐘母直接將挑剔和嫌惡寫在了臉上,鐘父經常打圓場,但也不見得有多關心自己,也就弟弟鐘璽佑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喜惡。
她還以為三年時間,鐘璽佑多少已經認可了自己這個姐姐。
卻沒想到,孟詩萱摔了一跤,就把這點情分打回了原形。
孟詩萱雖然沒有大礙,但她回家以後,鐘母看著孟詩萱發紅的手臂,心疼得不得了,沒忍住就狠狠扇了她一巴掌,並關在房間裡不讓吃飯,讓她好好反省反省。
到底是親生女兒,鐘父鐘母不至於真揍她,可彆墅裡的下人卻慣會看眼色,知道她在這個家裡可有可無,便不把她當人待,故意給殘羹剩飯她吃。
原主是個牛一樣的犟脾氣,當即摔了碗,在鐘母趕到時,撿起瓷片就往右手臂上割,“不就是手臂受點小傷嗎?我還給她!夠了嗎?”她還以為傷害自己,就能讓親生父母給自己多一點關注,真是天真可笑。
鐘母嚇倒是嚇到了,可把她送去了醫院,眼裡也不見得有多心疼,有的隻是厭煩和不耐。
這幾天她躺在病床上,一日三餐都是下人送進來,鐘家人沒一個來過。倒隻有孟詩萱進來過一趟,用說不出來意味的目光看著她,說了些“不能好好相處嗎”之類的話。
鐘悠悠回憶完這一切,還是替原主一肚子火,同時也吐槽原主傻。
有這麼多錢,稀罕什麼未婚夫、什麼渣爹渣母渣弟?和女主鬥乾什麼啊?
她將卡收好,腦袋從被子裡冒出來,還是想無聲尖叫。這可是九千萬啊!她上一世是個孤兒,一直都是勤工儉學,靠著物理競賽各類知識型競賽,拿到獎學金,才能撐過大學畢業前的艱苦日子。
她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有了九千萬,就意味著牛肉麵可以多加一份牛肉,煎餅果子可以多加兩個蛋了!想想就幸福得想在床上打滾!
至於鐘家人和女主,她也想好了,鬥不過還躲不過嗎?反正現在鐘家人看她也很不順眼,她不如等身體恢複了,就搬出去住校,到時候一學期回一次這裡,或者不回來,九千萬夠她好好生活了!
*
正在她滿懷期待地胡思亂想時,房門忽然被一下子推開,推開的動作相當急促緊張,卻很輕,輕到就像是怕吵醒她。
快步進來的是一個十七來歲的少年,眉目清俊,和鐘悠悠長得極相似,此時,他一貫冷漠不耐煩的俊臉上居然沾染著焦灼、忐忑。他大跨步走到床邊,就不敢再靠近,遠遠立在那裡,捏著衣角,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害怕被趕出去一樣。
鐘悠悠壓根沒想到會有鐘家人來探望,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幸好動作夠快。
心裡忍不住吐槽,這時候來乾嘛,不會又是來對她冷言冷語的?
她感到他一直盯著自己,那目光執著而刻骨,叫她頭皮發麻。
鐘璽佑卻是一眨不眨地望著病床上的姐姐,漸漸地,眼圈發紅了。他萬萬沒想到,他重生了。就在鐘父立下遺囑那天,鐘家四口,加上一個鐘悠悠,乘坐一輛車子上了高速。卡車撞過來時,車子翻滾的一瞬間,鐘璽佑隻覺得腸胃翻滾,快要吐出來了。
痛覺很快傳來,他額頭被染得獻血模糊。
就在那模糊的視野中,他看見,他最討厭的這個親生姐姐,不顧一切地救了他們,將他和爸媽艱難地從車子底下拽出去,拖到路邊,最後筋疲力竭,全身都被鮮血燃儘,死在了那場車禍裡……
他們一家逃生了,而她卻死在了爆炸燃燒裡。
同時,鐘璽佑還看見坐在副駕駛座上,受傷最輕的孟詩萱,那個自己從小保護到大的柔弱姐姐,同樣是推開門,卻害怕得跑了。她膽子一向小,他一向都知道,可那一刻,他是真的一瞬間心都涼了。
鐘悠悠救了自己,而自己一家是怎麼對待她的呢?冷漠、嫌棄、不耐、厭煩。鐘璽佑隻要一想起來自己的那些所作所為,便愧疚得難過要命。尤其是此刻看到她蒼白瘦弱的臉……
二姐一向很瘦,剛進家門時便瘦骨嶙峋,纖細伶仃,這幾天躺在床上,下人肯定又沒好好給她端飯,她更是瘦得可憐,被子薄薄一層,露出來的右手紗布還隱隱有血滲出來,可見她那天劃得有多深。
鐘璽佑心裡忽然像是被刺了一下,好幾下,密密麻麻的,說不清是哪裡疼。
因為他記起來,那天自己將孟詩萱從校門口帶走,還狠狠瞪了二姐一眼。他不是沒看見二姐當時的眼神,倉皇,無助,受傷,是想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卻被刺傷的眼神。
可他沒理她。
不止是那次沒理她,在她跌入穀底,去醫院墮胎,用絕望的眼神望向自己的那次,之後的許多次,都沒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