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章(1 / 2)

這兩天的事情沸沸揚揚,即便鐘璽佑讀的是高二年級, 和高三隔了一棟樓, 卻也有所耳聞。他想去找二姐, 可想起之前二姐冷漠的態度, 便知道自己過去也是惹人嫌,隻好按捺住這份衝動。

可是還是忍不住地想知道二姐的消息, 於是閒下來的時候就喜歡刷一刷學校論壇, 見到和鐘悠悠有關的主題帖,就完全控製不住自己手般,迅速點進去!

看到誇二姐“霸氣”、“帥炸了”、“漂亮”的樓層, 他便會心一笑,如同自己被誇了一樣, 心中喜滋滋、得意洋洋的。他早就知道, 二姐隻要肯努力,成績一定會有所改變。

——你們誇的可是我二姐!我二姐就是這麼酷!

但倘若看見一些杠精的回複, 說二姐得罪了教導主任, 就等著自食其果, 他便眉頭一皺, 壓不住的怒火衝了上來,好像自己被罵了一樣。

——怕教導主任乾什麼, 明明是二姐的教導主任欺負人在先!

還有好幾次看見“說真的, 光評價外貌的話,鐘悠悠的確是比不上校花鐘詩萱的,大家也彆來杠我, 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就是覺得都姓鐘,鐘詩萱比她好看大方多了。”這樣類似的言論,鐘璽佑騰地一下氣憤上了頭,豎著眉毛,盯著手機!

——孟詩萱能比我姐好看?你們這些臭小子是不是瞎了眼!

他甚至沒忍住,切換兩個小號,瘋狂吹鐘悠悠!看到彆人詆毀鐘悠悠,便上去教訓人!接連幾天鐘璽佑上課都集中不了注意力,腦袋一直藏在課桌下刷手機,刷學校論壇。

他班上的同學都很奇怪,鐘璽佑在高二年級一直很高冷的,平日裡除了打籃球和打遊戲,就不交什麼朋友,近來怎麼癡迷於刷貼子,還時而高興時而憤怒的,不會是在追星???

可鐘悠悠和教導主任的風波到底是漸漸被其他事情轉移了,關於二姐的貼子漸漸少了,那些hot的高樓也逐漸沉下去。鐘璽佑刷得意猶未儘,還試圖頂上來,可和他搭話的人都變少了……

沒法繼續在論壇刷關於二姐的事情,他心中空蕩蕩的,像是一下子空了,找不到事情做。

總而言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跟魔怔了似的。

這幾天家中氛圍都很冷清低落。自從二姐搬出去之後,她的房間、鐘母讓孟詩萱退出來的陽台臥室,都一直空著,但家裡卻再也不會響起二姐的聲音了。鐘父公司事情很忙,不經常在家裡待,而鐘母經常去二姐房間裡坐坐,神情露出一種二姐離家出走後的失落憂傷……

家裡除了下人,唯一一個活人就是孟詩萱。

鐘璽佑簡直都不想回家了。

他放學後試圖在校門口等過鐘悠悠兩次,也不是想乾什麼,就是想多看兩眼,確認她一切都好,才好安心。但不知道是不是二姐發現了他和鐘家的車子等在校門口,後來都不從那邊出校門了,而是從後門小吃街那邊走……

鐘璽佑發現這件事情後,本就沉重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現在二姐居然連在學校都不願意見到他了!

*

這天放學後,鐘父難得在家吃晚飯。孟詩萱提前打電話回家,說是去朋友家吃晚飯。接電話的是鐘母,應了聲就掛了,說實話現在哪裡還有人有心情顧得上她去哪裡吃飯?

飯桌上美味佳肴倒是一如既往,但一家三口卻完全是味同嚼蠟,吃得一點心情都沒有。

鐘父和鐘母聊了幾句公司的事情,便不說話了,愁眉緊鎖。

見家裡氣氛壓抑,鐘璽佑也是沒什麼胃口,便主動提起來:“爸,媽,你們知道二姐最近成績有多大進步嗎?”

他提起鐘悠悠,鐘母才猛然精神一振,喜不自勝地問:“什麼?有你二姐的消息,你怎麼不早說?”

鐘璽佑便把上次考試鐘悠悠一下子從年級一千多名殺進前一百名的事情說了,他那可不是簡單概括地說一說,而是越說越興奮,繪聲繪色地把周圍同學的震撼反應都給說了一遍,還提及論壇——二姐可謂一戰成名!

“進步真的這麼大?”鐘母都吃了一驚。

畢竟鐘悠悠和鐘璽佑所在的學校的確競爭十分激烈,教學資源和保送資源都非常優越,他們才把孩子送進去讀書的,也沒少給學校進行捐助。

若是從年級一千多名進步到五百多名,可能還比較容易點,可是一旦往五百名裡麵去,那便是步步維艱了,尤其到了上層,每多進步一名,都很困難!

鐘父卻是聽得津津有味,愁眉都展開了來:“你有什麼好吃驚的,三年前悠悠回家之前,在原來的學校成績不就一直很好麼?後來成績那麼糟糕,我都懷疑她是故意考差的。”

鐘母也喜笑顏開:“也是,璽佑腦子聰明,她不可能差到哪裡去。這孩子也真是的,考得這麼好,都不給家裡打個電話報個喜……”

說到這裡氣氛又稍稍黯然了下去。

鐘父鐘母心情都是無比複雜。離開他們以後,悠悠好像就釋放出她原有的光芒了,又漂亮,又優秀,或許,是他們耽誤了這個本該很優秀的孩子。

鐘父轉移話題,問:“你說她們年級的教導主任懷疑她作弊,怎麼回事?”

提起這件事,鐘璽佑還生氣:“誰知道這教導主任怎麼回事,二姐倒是當著他的麵完成了另外一份試卷,狠狠打了他的臉,可就怕他之後找二姐麻煩。”

鐘父皺起眉頭:“你們學校高三的教導主任姓什麼?”

鐘璽佑道:“姓王。”

鐘父總算有胃口夾起一筷子菜,一邊咀嚼一邊眉心擰緊,姓王?似乎有點耳熟——等等,他猛然想起來,不是前些年提了禮物上門來求幫忙的那位麼,禿頭,肥腸大耳,戴眼鏡,滿臉賠笑。當時因為他是孟詩萱的教導主任,還特地幫了他親戚的公司一把。

這人恩將仇報?

可隨即鐘父又反應過來,這王主任壓根不知道鐘悠悠和鐘家的關係,所以才乾出這種事情來,倘若知道,還不得好好照料悠悠啊?歸根結底,還是他的責任。

但這教導主任未免也太捧高踩低了些,小人做派,令人不齒。鐘父冷笑一聲:“回頭我讓小趙去找他,這人居然敢欺負我女兒?”

鐘母也想到了這一點,頓時臉上流露出愧疚的神情:“以前詩萱和璽佑讀書,去哪裡我們都會打點好,悠悠進學校的時候,也就找校長聊了幾句,把她隨便放了一個班。我們沒有關照好女兒,女兒在學校自然被人欺負……”

怪不得她後來變得那樣叛逆,越來越叛逆,原來在他們看不見的角落,不知道受了多少冷眼和委屈……

想到這些,鐘母心頭便如同針紮一樣,說不出來哪裡痛,或許是哪裡都痛。

*

鐘父見妻子情緒低落,也歎了口氣,按了按她肩膀,安慰道:“過段時間是她的生日,到時候隆重舉辦一場,把圈子裡能邀請來的人全都邀請來,到時候也不藏著掖著了,直接公布悠悠的身份。也算是給她一個驚喜。”

這個決定鐘父和鐘母早就在私底下商量過了。上輩子他們一直覺得這是醜聞一樁,與其讓圈內人全都笑話他們替彆人養了十幾年的女兒,倒不如瞞著,反正也把鐘悠悠接回了家,和孟詩萱一樣的待遇養著。

可這一世,已經顧不上那麼多了。

或許悠悠和他們發生分歧的根本原因,就在於他們從未將真正的身份還給悠悠過。

至於到時候孟詩萱會怎麼想?鐘父較為冷血,以血緣關係為大,自然是不在乎孟詩萱會怎麼想的,甚至心中冷笑,養著這丫頭就不錯了,還指望繼續占著悠悠的位置麼?

倒是鐘母心頭有些難過,到底是當成親生女兒養了這麼多年的孩子,以前一口牛奶一口粥喂大的,難不成真的就這麼把她送回去麼。但她也知道,這輩子再也不可以虧欠悠悠了……

鐘璽佑睜大眼睛,有些驚喜:“真的?那到時候提前叫二姐回來。”

他忽然想到,到時候也該改口了,以後就該直接叫“姐姐”了。不知道到時候鐘悠悠會不會多少和家裡人親密一點,或許還能坐下來和自己一塊兒打打遊戲……

想到這裡,他便抑製不住心頭的激動,既想姐姐早些知道這件事情,又想留到生日那天,給姐姐一個驚喜。連日以來鐘悠悠在學校對他避而不見,籠罩在他心頭的陰霾都稍稍散去。隻要慢慢彌補,總有一天鐘悠悠會原諒他們的……

鐘璽佑甚至私心裡委屈地想著,姐姐不原諒爸媽沒關係啊,但是能不能理一下他呢?

*

與此同時,喻思雪怒氣和妒火從腳底板一下子衝到腦門。眼睜睜看著鐘悠悠纏著秦曜,手裡還舉著炸年糕,咬了一口,衝自己眨了眨眼,從自己麵前經過。

秦曜目不斜視,跟沒看到自己似的!

秦曜的態度太過於冰冷,她臉色迅速漲紫了,就這麼看著人走了,還立在原地,半天才恨恨地牙齒咬著下唇,罵了句:“……賤人。”

鐘悠悠分明是故意的,她不喜歡秦曜,隻是為了讓自己嫉妒而已。她要是喜歡秦曜,她也不至於讓秦曜等了這麼多年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也太惡毒了些,專門去搶彆人的東西?!偏偏秦曜還那樣配合?

喻思雪真是說不出來是恨還是妒,滿腔惱火地回了車子上,猛地摔上車門。

孟詩萱坐在車子裡,也瞧見了方才那一幕,心底略有疑惑,以前的鐘悠悠一直都是追著時之棠跑的,可現在為什麼,和秦家人走得越來越近了。她知道喻思雪在氣頭上,便沒有開口說話。

倒是喻思雪實在按捺不住,張口劈裡啪啦一堆火氣:“你家那遠房親戚也太極品了!不過是遠房親戚罷了,還一副把自己當主人的樣子,上次我去你家,不過是玩嗨了一點,居然說我吵?她難不成以為她才是鐘家千金大小姐嗎?”

孟詩萱攥住書包帶子的手緊了緊。

喻思雪狐疑地看她一眼:“你臉色怎麼有點白?不舒服嗎?”

“沒有。”孟詩萱勉強笑了笑,說:“是啊,你不要和她生氣,她是有點小孩子脾氣了。”

“還小孩?我看是狐狸精!”喻思雪一想到方才鐘悠悠那個挑釁的笑,便氣得渾身發抖,鐘悠悠對秦曜一直不搭理,秦曜都對她冰冰冷冷的,若是鐘悠悠現在開始意識到秦曜的好呢,那她豈不是更沒機會了?

孟詩萱有些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扭過頭去。

喻思雪卻還在說:“詩萱,真不知道你爸媽怎麼想的,三年前突然從鄉下接了個遠方窮親戚過來,我還以為住一段時間就走呢,結果這都住了三年了,你都不怕她搶走你父母你弟弟的關心嗎?”

孟詩萱臉色變了變,宛如被戳中什麼最隱秘的痛處一般,指甲一下子掐進掌心裡。

她很是勉強地才擠出笑容:“彆說了,不會的,不會被搶走的。”

喻思雪看她一眼,見她臉色實在不好,以為她身體不舒服,這才沒再繼續聒噪,而是對司機說:“開快點。”

孟詩萱望向車窗外,隻覺心頭堵了一塊石頭,不上不下,讓她心慌意亂。的確,她該做點什麼,否則難不成眼睜睜看著所有人都一點點倒戈向鐘悠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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