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1 / 2)

這件事猶如一枚重磅炸/彈,在新聞媒體上、豪門名流圈內、學校, 各種地方掀起軒然大波。以前豪門中鬨出的荒唐事的確不少, 但還沒能哪件事有這件這麼勁爆。

鐘家十八年來都養錯了女兒?也太倒黴了?倒黴到令人發笑。有再多錢有什麼用, 積攢的財富都給彆人的孩子做了嫁衣裳。現在真不知道鐘國強心裡是什麼滋味。怕是懊惱恨死了?

眾人震驚過後才能開始進行思考。

那麼,現在真公主出現了, 鳩占鵲巢的假千金又該何去何從呢?對,鐘詩萱——或者說現在已經不姓“鐘”的“鐘詩萱”似乎還沒出現在生日宴上呢,怎麼這麼重要的場合居然沒有露麵?

孟詩萱哪裡是不想露麵?鐘母通知她的生日宴開始時間是晚上六點,可現在才上午,鐘家便先將鐘悠悠接走去參加生日宴,她才發現自己被誆騙了!即便不去聽操場上的一片嘩然, 她也預料到了什麼……

她哆嗦著嘴唇, 躲到廁所裡, 幾乎沒有勇氣去打開手機網頁。

“不, 不會的。”一打開網頁,雖然距離鐘父宣布真相才過去一小時, 可跳出來的新聞卻已經鋪天蓋地,刺目驚心!

“鐘家真千金歸來,先前養育十八年的女兒竟是鳩占鵲巢?”

“豪門狗血荒唐又一樁,鐘氏集團掌權人承認自己女兒多年前被調換,考慮追究調換者刑事責任。”

“驚!豪門女鐘詩萱竟另有姓名!她會被送回原生家庭嗎?”

最後那行標題點開去,甚至配了她的照片,那是她最醜的一張照片,穿著校服, 飽和度很低,顯得灰頭土臉的,而旁邊對比的竟然是鐘悠悠穿曳地晚禮服,自信大方的一張光彩照人的照片——

這晚禮服她怎麼從沒見鐘悠悠穿過?

難不成是今天生日宴上的照片?

孟詩萱短促而急促的痙攣了一下,悲憤咯著血,一下子衝到了喉嚨裡。

這些媒體記者有必要做得這麼絕嗎?以前她還是鐘家千金的時候,一切出現在報紙網絡上的照片都絕對是完美動人的,媒體會因為鐘家的關係而主動給她精修……

可現在,居然故意拿鐘悠悠漂亮的照片和她最難看的照片來對比!是都以為她必定會被送回原生家庭,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製造噱頭嗎?

果然,下麵已經有了幾個不明真相的網民評論:

“左邊的是真千金嗎?這要是我,我也得把真千金帶回來啊,長相身材氣質不是比假千金優越一星半點!”

“左邊真千金完勝!”

“看新聞的意思,當年孩子還是人為故意換的咯?這也太令人發指了!建議人肉出來,暴打一頓!右邊假千金雖說是無辜的,但也有點造孽,進豪門修煉十幾年,也沒擺脫身上的窮酸氣息。”

……

孟詩萱心臟突突地跳,完全不敢再看下去。她拚命安慰自己網民都是無腦的,對,都是無腦的,才堪堪能夠冷靜一點。

她沒想到短短兩小時內,事態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

也是,是她大意了,她以為即便鐘家人近來對鐘悠悠和自己的態度顛倒,但憑著自己和他們那麼多年的感情,他們也多少會為自己考慮,不至於做到那一步——他們難道不知道將鐘悠悠的身份公開之後,自己會被旁人的眼神如何審視嗎?

但沒想到,鐘家人竟然真的絕情到這種地步了!

孟詩萱動也不動地站在廁所隔間裡,隻覺得這麼多年來最常做的那個噩夢在這一刻終於變成了現實。她宛如被鐘家人從背後打了一棍子,她感受到了背叛感。於是,憤怒和恨意終於抑製不住地從她內心深處湧出來。

之前十八年都是虛情假意,否則,為什麼一朝之間身邊的人都輕而易舉地站到了鐘悠悠那邊?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定了定神,緩緩打開隔間的門,走出去。

女衛生間外麵進來兩個挽著胳膊的女生,見到她宛如落湯雞的模樣,都是驚了一下,隨即想起方才的那些傳言,說鐘詩萱壓根就不是鐘家的千金小姐,登時,看她的眼神複雜中含帶著同情……

其中一個女生忍不住問:“還好嗎?”

“鐘詩萱,那些新聞該不會是真的,你真的是……啊?”

孟詩萱一向養尊處優,高高在上,十八年來隻被用羨慕和嫉妒的眼神看過,何時受過這種眼神?這對她而言無異於一種羞辱,令她臉上火辣辣的疼。

“不關你們的事。”

她牙齒咬緊了,把這兩個女生推開,頭也不回地朝校門口跑去。

*

幸好運動會開幕式已經結束,各班已經回到班上去上課了,否則如果現在學校到處都是人,隻怕這一路上都要被指指點點。

可即便如此,孟詩萱頭還是壓得很低,每迎麵走過來一個人,都像是一把鉛錘,在她心上可怕地“啪嗒”一聲。她怕見人,怕抬起頭。

她越跑越快,直接衝到了校門口。

路上她瘋狂地撥打鐘父鐘母的電話,卻沒人接。校門口,她打算攔一輛車去鐘氏的山莊,可剛攔住一輛,旁邊響起一個淡漠的聲音:“你現在還不能去。”

鐘璽佑雙手插兜,靠在校門外的樹下,抬起眼看著孟詩萱,眼神有些冰冷。

家裡最容易心軟的就是鐘母了,他怕孟詩萱一旦去生日宴攪局,哭一哭,眼圈紅一紅,媽媽便會心軟,而推遲真相的宣布。為了杜絕這個可能性,他並沒去生日宴,一直等在這裡,在姐姐那邊完事之前,他會先攔著孟詩萱。

孟詩萱沒理他,發瘋般地拉開車門。鐘璽佑皺了下眉,走過來“啪”地一下把車門關上了,對司機道:“你走,她暫時不需要車子。”

孟詩萱血液一下子湧到了頭頂,不敢置信地看著鐘璽佑:“你乾什麼?你真的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那個鐘璽佑嗎?你就非得維護鐘悠悠到這種程度?”

眼前的少年現在看來如此陌生。

這一個多月來,鐘璽佑瘦了,又高了,更加清俊了許多,可臉上的神情和眼神卻叫孟詩萱再也看不懂了,冷漠得就好像以前那十八年的姐弟時光並不存在一樣。

“嗯,非得。”鐘璽佑道。

他蹙眉看著孟詩萱:“她是我姐,我不維護她維護誰?”

“那我呢?”孟詩萱哆嗦著嘴唇,眼眶溢滿淚水,有些歇斯底裡地問:“我怎麼辦?你有沒有想過爸媽公開真相之後,彆人會怎麼看我,學校的同學會怎麼想我?鐘璽佑,你現在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先前十八年對你還不夠好嗎?”鐘璽佑看著這樣的孟詩萱,曾經的姐姐,忽然覺得厭惡。說了這麼多,她也隻是擔心以後不再有榮華富貴可以享受罷了。她倘若真的是在意親情,那上輩子就不會乾出那種事情來!虛偽!

“先前十八年我對你已經夠好了,不讓你受半點兒欺負,什麼漂亮的、你喜歡的,都捧到你麵前,把你當成仙女姐姐一樣去護著。可你有沒有想過,那些本來就是你媽給你偷過去的,本來就不屬於你的?!”

鐘璽佑盯著她,敘述著這個事實:“你為什麼這麼理所當然?你是不是時間久了,都忘了,這一切應該是鐘悠悠的?”

孟詩萱眼淚頃刻掉了下來,她無法辯駁,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為什麼那一切就是鐘悠悠的?明明一開始是她的啊!她十五歲那年突然得知真相,就不難過嗎?

見馬路對麵忽然又開過來一輛出租,她急忙衝過去,連過往的車子按喇叭都顧不上,拉開車門便跳了上去!

鐘璽佑猛地蹙眉,卻見孟詩萱已經揚長而去了。他看了眼表,不過還好,現在生日宴都快結束了。孟詩萱去也沒什麼用。

*

鐘氏的山莊孟詩萱自然來過,還未下出租車,見一群記者長/槍短炮圍在入口處,她定了定神,對著後視鏡將臉上淚痕打理了一下,這樣一來臟兮兮消失了,倒是眼圈紅著,有幾分梨花帶雨。

她一下車,那群記者登時發現了她,瞬間如蒼蠅般興奮地圍了過來。

“請問,你知道自己原本姓什麼嗎?

“得知自己真實身世後,有什麼想法,想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嗎?應該會?”

孟詩萱臉色唰地白了。

這些記者為什麼問的都是這些犀利而無情的問題,她在這件事情中難道不也是無辜的嗎?她臉色看起來這樣糟糕,就像是大病一場過,難道就沒人關心嗎?分明還有幾個熟臉的記者,曾經幫她拍過競賽獲獎照!

孟詩萱隨即明白了……

以前這些媒體對她多加關照,是因為她是財大氣粗的鐘家的千金小姐,所以一個二個都捧著她,挑對她形象有利的問題問她。可現在鐘父當眾宣布她隻是個野雞,這些記者自然就變風向了……

現在對她,隻是恨不得從她口中撬出點什麼,好進一步寫料落井下石……

現在這些人,隻怕想哄著想討好著的,已經變成了鐘悠悠?!

孟詩萱耳朵嗡嗡地響,被推搡得狼狽至極,她正要開口,那邊猛然來了一個人,撥開記者,抓著她手腕入了內場。

“孟詩萱!是姓孟是?!”喻思雪趁著廳內眾人還沒朝這邊看,拽著孟詩萱進了角落裡的衛生間。

“思雪。”孟詩萱正要問她鐘父鐘母在哪兒,卻見喻思雪盯著自己,臉色很難看。

“你也知道了——”

話還沒說完,喻思雪惱羞成怒地打斷她:“你為什麼瞞著我,你就是把我當槍使?”

鐘父公開道出真相,喻思雪震驚過後,越想越生氣。現在回想起來,很多細節都不對。比如說,她罵鐘悠悠窮親戚、死不要臉的時候,孟詩萱那溫溫柔柔皺著眉,小聲勸阻她的神情——那哪裡是勸阻啊,那不就是慫恿嗎?

去年她當眾潑了鐘悠悠一杯紅酒,徹底和鐘悠悠結仇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聽孟詩萱說鐘悠悠在家裡蠻橫無理,渾身是刺,經常無視她?孟詩萱倒是說得委婉,一副人美心善不想和鐘悠悠多計較的樣子,但她聽了來氣,打抱不平就替孟詩萱衝上去了!

導致那年宴會她和鐘悠悠一塊兒成了全場的笑柄,回家去還被哥哥和爸爸教訓!

孟詩萱呢,她倒好,什麼事也沒有。

這可不是一次兩次,而是無數次!喻思雪仔細回想,發現每次自己和鐘悠悠起衝突,都有孟詩萱的事兒!

她當初對孟詩萱有多真心,現在就愈發覺得這真心喂了狗!

她替孟詩萱做壞人,衝鋒陷陣的,在彆人眼裡,她就是個脾氣暴躁的小潑婦,孟詩萱就溫柔大方、高貴優雅。這也太賤了!

不止如此,更多的是被朋友當槍使的被背叛感、被利用感。

孟詩萱扯開喻思雪抓住自己的手:“我沒功夫和你解釋……”

“我也不需要你解釋!”喻思雪越想越氣,沒忍住一巴掌就呼上去了:“倘若我早知道你是這樣一個鳩占鵲巢的身份,你以為我還會和你來往嗎?”

“啪!”

這一巴掌不算重,但孟詩萱卻還是被打偏過頭去。

臉上五根手指印!

她一下子靜了,不敢置信地盯著喻思雪,死死咬牙:“喻思雪,你這是落井下石?鐘家還沒打算將我趕出去呢,你就開始迫不及待地爬到我頭上去了?”

喻思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孟詩萱。

褪去溫柔大方的表麵,眼神怨毒,盯著人,竟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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