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躺在沙發椅上,閉眼曬著太陽。手機在旁邊響了,他伸手摸了兩下摸過來,接通了用嗓子眼兒哼出個動靜就算出聲了。
電話裡人說:“出來,喝酒。”
原野眼睛都不睜,張嘴說:“不去。”
對麵人又問:“那喝茶?”
原野還是閉著眼說:“不去。”
“怎麼著啊?”電話那邊的老圖問他,“大太陽天兒的跟家貓什麼窩啊?”
原野從側躺轉成平躺,聲音拖挺長,賴了吧唧地說:“懶。昨天剛回,累。”
對方笑著問他:“你不說我都忘了,錄完了?怎麼個情況?沒發生點什麼?”
原野懶得理他,皺著眉說:“你怎麼也這麼欠。”
老圖哈哈地樂了幾聲,跟他說:“行了彆磨磨唧唧的,趕緊的,出來,喝酒吃肉。”
“位置發來。”原野說完就掛了電話。
他昨天的飛機飛回來的,本來打算就這麼在家躺一天。原野這人其實還是懶,這種懶也不是說他就不愛動,他要為了他喜歡的事兒多麻煩多累都不計較,珠穆朗瑪峰他都爬過。但要是他不那麼喜歡的事兒,去他不喜歡的地方,他渾身骨頭都是懶的。去錄那期節目加一塊兒才四天,他就覺得累得不行了,身體需要放鬆,大腦也需要休息。
椅子往陽台一般,跟個貓似的眯盹兒,躺了小半天了。舒服,不過也的確有點餓了。
原野起來隨便扯了套衣服換上,拿著手機就出門了。他特意沒開車,跟老圖吃飯就不可能不喝酒,這人就是個大酒罐子。
到了地方是家肉店,篩網烤肉,他到的時候老圖正坐小凳上拿釺子撥炭。這店沒有包間,一大片地扣著個大廠房,幾片牆隔了幾個區,估計晚上人多時候得挺吵。
“來了?”老圖抬頭看他,挺方的一張臉,下巴上留了胡子。
原野在背著人的這邊坐下,不過這會兒大下午的,本來也沒人。這小桌不大,一米見方,也矮,小桌小凳的胖子坐下估計都得有點窩得慌。屋裡裝修就是現在挺常見的磚牆泥地,很多人吃肉就是要吃那個煙熏火燎的環境。
原野點了根煙,煙盒和火機隨手放地上:“又折騰個店?”
老圖撥弄完炭把鐵網扣上,問他:“怎麼樣啊這小店?”
原野說:“也就那樣。”
老圖又是哈哈一樂,都弄完了也點了根煙,說:“給小妹兒弄著玩兒的,隨她去吧。”
原野探身從身後一個小桌上拿了個煙缸,放一邊,說老圖:“真有情調。”
原野和老圖認識挺多年,這人以前是一家茶樓的老板,原野總去他那兒喝茶,聊了幾次就熟了,原野到現在都沒記住這人到底叫什麼,反正就一直叫老圖,歲數得比原野大個十來歲。不知道這人以前是乾什麼的,現在就是覺得什麼感興趣了就折騰點什麼,茶樓飯館兒酒吧都有,有的掙錢有的賠,但賺不賺賠不賠的,這人像是也不怎麼在意。
原野先吃了點肉墊了墊肚子,然後才跟老圖喝酒。
他們倆喝酒基本沒喝過啤的,都是直接喝白的。原野酒量還行,但也沒到怎麼喝也不多那程度,喝多了也高,也醉。他願意和老圖喝酒,老圖這人說到底還是對原野脾氣,要不也交不成朋友。他身上有種灑脫勁兒,以前原野覺得他們倆是一種人。
活得肆意張狂,對世俗凡事不屑一顧。我做什麼都是因為我喜歡,不是因為我應該這麼做。
老圖拿著夾子在鐵網上翻肉,一大厚片剪成一塊一塊的,滋啦滋啦滴油。原野夾了塊吃了,然後說:“不養生。”
老圖哼著笑了聲:“什麼都養生就活不了了。”
這店老板不是老圖,是個二十多歲小姑娘。從外邊推門回來,看見原野,脫了外套蹦蹦躂躂走過來的,坐老圖旁邊,跟原野打了聲招呼。
原野跟她也熟,說了幾句話。
她問用不用她在這兒烤,老圖倒出手拍了拍她後背,說:“不用,我自己來,玩兒去吧。”
她笑著說:“那我真走了啊?可彆回頭說我沒眼力見兒。”
老圖還是一臉的笑模樣:“不說你,去吧。”
她站起來跟原野說:“那我過去了野哥,你有事兒叫我?”
原野“嗯”了聲,衝她擺了下手。
她過去了之後原野問了句:“還不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