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紹一總是想把戳破這段關係的機會留給原野,他都追了這麼久,追成了該有多開心。所以方紹一當時沒再說彆的,再說就幾乎快說透了。
這句話方紹一已經想過很多次了,每次原野衝他沒心沒肺地笑,方紹一心裡都會有這個念頭冒出來。
——你想要什麼我會不給你?
原野本來都決定要把話說開了,不管結果,趕緊來個痛快的。結果還沒等他準備好,方紹一突然鬨出個花邊新聞,原野看見都蒙了。
那時候最大的媒介還是報紙和電視,原野看著室友拿回來的那張報紙,上麵挺大個版麵,說方紹一和陳媛戈疑似戀愛。原野瞪著眼愣了半天,方紹一這幾天沒在學校,去參加了個什麼晚會。報紙上的圖片就是陳媛戈披著方紹一的外套,兩個人看起來很親近。
這個陳媛戈原野知道的,比方紹一大三歲,也算是世交了,陳媛戈的爸爸陳偉林和方悍是老友,方紹一和陳媛戈也從小就認識。
原野其實不太信這個,但心裡還是會打鼓,會有些忐忑。這些新聞就是這樣的,真真假假怎麼去分辨?原野和方紹一那麼親近,連他都叫不準這個。但原野不是能憋在心裡來回琢磨這事的性格,他有什麼都想第一時間問問方紹一。
於是原野發了條短信過去:一哥,你戀愛了嗎?
方紹一過了挺久才回了一條:我和誰戀愛?
原野說:陳媛戈。
方紹一過會兒回複問他:你覺得呢?你覺得我在和誰戀愛?
原野心說我覺得你在和我戀愛,我也不敢這麼說啊。原野蹲在椅子上撓了撓頭,發了條:我不知道。
這條方紹一沒再回,被原野一句“不知道”給刺著心了。傻猴子說他不知道,腦子裡不知道天天都裝了點什麼東西。
之後兩天這倆人互相都沒聯係,也沒打過電話發過短信。原野是忐忑,方紹一是等原野主動。但原野太不主動了,最後還是方紹一先發的,回去之前給原野發了條信息:追人你這麼不主動還怎麼追。
原野以極快的速度就回複了,看這速度得是手機一直攥在手裡了:一哥你什麼時候回!
方紹一問他:乾什麼?
原野:我想你啦!
方紹一就什麼脾氣都沒了。他跟原野說:今晚回。
發完這條緊接著又跟了一條:表白吧。
原野都習慣了方紹一下什麼指令他都照做,做完還可以含糊過去。但是今天這個做完肯定是含糊不過去了,得動真格了。
原野放下手機就開始翻箱倒櫃找他寫的那些情詩,找出來好幾遝,挑挑揀揀想要挑一張最好的今晚帶著去。挑來挑去全都不滿意,現寫又慌慌張張寫不出來,折騰很久,最後方紹一都快到了,原野連朵花都沒來得及買。
原野說在湖邊等他,方紹一放完東西去湖邊找,找了兩圈都沒找著人。剛拿出手機想要打個電話,突然聽見不遠處頭頂有聲音:“一哥,這兒呢。”
方紹一循聲看過去,頓時眉頭一跳。原野坐在一棵樹上,一腿盤著,一腿垂著。手裡還拿了根柳條。方紹一走過去,仰頭跟他說:“下來。”
原野衝他笑了下,低著頭四處看了看,周圍沒人。原野於是說:“那你接住我。”
“我怎麼接?”方紹一驚訝,之後說他,“你好好下來,摔著你。”
原野都沒聽他說話,方紹一話沒說完他就已經衝著方紹一跳下來了,方紹一下意識伸手去接他,但是這個動作難度太高了點,而且沒給方紹一準備時間,他壓根兒就接不住。
原野以一個很狼狽的姿勢摔了下來。
方紹一皺著眉,蹲下去看他,拿他沒辦法,有點生氣但臉上更多的還是無奈:“你怎麼這麼淘。摔壞沒有?”
原野心裡揣著話,他沒法當著方紹一麵說,在地上迅速打了個滾兒,之後抓著方紹一胳膊,敏捷一跳就猴到方紹一背上去。
方紹一本來是蹲著的姿勢,被他這麼一撲,用手在前麵拄了下地才站起來。也不管原野剛才在地上滾的一身土,他反手背過去背著原野,哭笑不得:“你今天怎麼回事兒?”
原野把手裡還攥著的那根柳條遞到前麵去,還甩了甩說:“今天沒來得及買花,你就拿這個當花吧。”
方紹一低頭看著那柳條,手伸過來接過,失笑:“能這麼當?太敷衍了。”
“能當,都是植物,一樣的。”原野趴在方紹一背上,兩隻胳膊環著他脖子,臉湊過去貼近方紹一的耳朵說:“一哥我有話說,但我不敢看著你,我就想這麼說。”
方紹一已經猜到了他要說什麼,輕點了點頭,溫聲道:“你說。”
原野把臉在方紹一身上蹭了蹭,嘴巴和方紹一的耳朵貼得極近,好像這樣就可以讓聲音更小一點,聲音小了好像就能稍微不這麼害臊。
他說話的時候嘴巴甚至都能碰到方紹一的耳朵,很癢,很勾人,能讓人半邊肩膀都是麻的。
方紹一聽見原野深吸了口氣,之後也還是用挺大的聲音說:“一哥我想和你搞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