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隔三日,沈浪霆收到陳攜煒發來的電子版體質報告。
檢查結果顯示,奔奔確實是何斯體質。
如果說之前還心存疑慮,那現在可以確定了,奔奔是何斯體質,孩子的媽也絕對跑不了。
有關何斯體質的特征,沈浪霆不僅讀了陳攜煒提供的資料,還通過網上和其他渠道進一步了解。
何斯體質生育與正常孕婦有很大的區彆,正常婦女十月懷胎產子,但是何斯體質不同,孕育的胎兒要比常規胎兒發育速度超前,多數情況下是九月懷胎生子,甚至是八月生子。
根據奔奔的出生日期推算,確實是早了一個月,這也是沈浪霆之前不敢確定的原因,現在可以說是板上釘釘了。
他將檢查報告打印成紙質版,三張紙翻來覆去的觀察了無數遍,越看表情越凝肅。
Dana,
他又想到這個英文名字,錦標賽的前一天晚上,唯一一個不屬於任何俱樂部登記的住客。
如無意外,應該就是這個人了。
亞洲富商,具體身份不詳。
願意為他生孩子,卻遲遲不肯露麵。
沈浪霆不得不承認,他對這個迷一樣的男人,一個擁有何斯體質的男人,越來越感興趣了。
解鈴還須係鈴人,想要解開所有謎題,他必須儘快找到這個人,無論對方抱有什麼目的,又或者是有難言的苦衷,這些都不是逃避的理由。
思索間,沈浪霆兩不耽誤,腦子不停的運轉,手也不閒著,撈起手機打通了陳攜煒的電話。
陳醫生很快接起來:“你好沈少,有什麼問題嗎?”
沈浪霆瞅著體質報告,一臉嚴肅:“陳醫生你好,我已經收到檢查結果,我有幾個問題想向您請教。”
“好,你說。”陳攜煒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溫和。
沈浪霆道:“奔奔是何斯體質,之前您有說過,擁有這種體質的人要比正常人聰慧,但也有很大的缺點,我想知道奔奔的天性症狀是什麼,會頭暈失力,還是無端腹痛,又或者是縮短壽命。”
沒有兒子之前,沈浪霆不知道“恐懼”兩個字怎麼寫,自從有了兒子,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提心吊膽。
陳攜煒安慰他說:“沈少不必擔心,何斯體質的特性一般在三歲以後才會有明顯的反應,至於你說的縮短壽命的情況少之又少,我想奔奔不在其一,你不用那麼緊張。”
“有沒有可能,奔奔與眾不同,他不會有何斯體質的天性症狀?”沈浪霆始終抱有一絲希望。
他在資料中了解到很多有關這方麵的症狀,目前為止醫學沒辦法根治,有些特征隻能靠藥物和自製力來壓製,無論擁有哪一種天性症狀,對一個孩子來講都不會好受。
“每一個擁有何斯體質的男人,都逃不過天性症狀,這是他們的命數,沈少還是要有一點心理準備。”陳攜煒回答的很乾脆,沒有一絲猶豫,也證明了話裡的可信度。
沈浪霆麵色更沉,心裡不是滋味,點頭說:“我明白了,謝謝陳醫生。”
“不客氣,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找我。”
“好,謝謝。”
雙方客套幾句,掛了電話。
沈浪霆一上午都窩在休息室研究何斯體質,午飯時間終於舍得出來。
他從三層來到頂層的包間用餐,發現屋裡隻有袁池一個人,環顧一圈後問:“胖子呢。”
袁池擺弄著手機,漫不經心道:“有事兒出去了。”
沈浪霆坐下來,習慣性地先給自己盛碗湯,“不是約了訓練賽,他怎麼又跑了。”
“嗐!”袁池把手機往桌上一扔,執起筷子往嘴裡塞飯,“誰知道了,反正我沒攔住。”
本來心情就不悅,一聽胖子蹽出去玩,沈浪霆擰眉表示不滿,他將手裡的湯碗放下,摸出手機給胖子打語音電話。
那頭響了兩聲,很快接通:“浪霆,什麼事兒?”
“你說呢!”沈浪霆很少發脾氣,不過這次是真不樂意了,“你他媽又跑哪去了,下午約了天皇的人去綠地訓練,你是不是忘了。”
胖子一拍腦門:“沒忘沒忘,確實是有急事,浪霆你彆生氣嘛。”
沈浪霆深吸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再次開口態度好了些許:“你什麼情況,你和袁帥能不能好了,不是你有事就是他有事,果然是胖子屎尿多。”
對麵的袁池無辜躺槍,頓了兩秒,從嘴角泄出一聲“切”。
電話那頭的徐藤海連連認錯,被罵了也不耷拉臉,看起來心情很好:“真的有事兒,終身大事,你就體諒體諒兄弟,我保證是最後一次缺席,以後杜絕這種情況,說到做到!”
“滾吧,你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罵完就掛了。
沈浪霆把手機扔在旁邊,端起湯碗開始喝湯。
另一邊。
徐藤海撇著嘴,委委屈屈地收起手機。
一回頭,迎麵撞見來找他的侍者,對方微微弓腰,禮貌微笑道:“徐總,客人到了。”
“在哪裡?”徐藤海眼睛睜大,心臟不受控製地加速跳動,兩隻手忙忙叨叨地整理衣襟。
侍者走在前麵引領,說:“在大廳,客人說不喜歡在包間用餐。”
“好好好,那就大廳,旁邊的桌我都包了,我們需要安靜。”徐藤海很土豪地吩咐。
侍者應道:“沒問題。”
餐廳靠窗的位置,坐著一個極為奪目的男人。
他著裝正式,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苟,容姿卓絕,看上去很年輕,長相屬於讓人眼前一亮的類型,不同於熒幕上千篇一律的高顏值男星,他的眼尾始終泛著一點冷意,顯得有貴族般的氣態,是一個高級感十足的東方美人。
從後麵看,男人的身形修長筆直,露出來的手搭在桌角,膚色猶如半透明般漂亮。
徐藤海偷偷瞧了好幾眼,緊張的無以言表,手心裡出汗,身體微微顫抖,胖乎乎的手一直扒拉頭發。
足足用了兩分鐘時間平複興奮緊張的情緒,徐藤海才敢邁開步子朝男人的方向走近,可每走一步,心跳就加速一拍。
“您您好,阮先生?”
徐藤海來到男人身側,貓著腰問好,神情小心翼翼,生怕叨擾了對方。
被喚為阮先生的男人偏過頭,淡淡掃他一眼,隨即做了一個手勢,“徐先生你好,請坐。”
徐藤海立馬在對麵的位置落座,滿臉堆笑,緊張的手都在抖,他想仔細看看阮京默那張臉,可又心生膽怯,隻能偷偷看。
不看還好,一看就被人抓包。
阮京默背部靠在沙發椅上,雙腿自然交疊,手裡拿著菜單翻看,抬眸瞥他一眼,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冷聲開口:“徐先生,你想吃什麼?”
“您叫我小徐就行,我啥都吃不挑食,您說的算。”徐藤海不敢造次,忐忑地挪了挪屁股,還是忍不住偷偷觀察對方的臉色。
這世界沒有幾個人不是顏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就是喜歡美人,阮京默簡直是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見過一麵之後就讓他念念不忘,他當然知道對方的身份不一般,但他勇氣可嘉,並不認為自己一點機會都沒有。
琢磨了好幾天,就在他計劃著要主動出擊時,沒想到幸福來的太突然,阮京默竟然主動約他見麵,還說要邀請他一起共用午餐。
胖子被幸福砸暈了,想都沒想立刻答應,還為此推掉了訓練賽,不過他覺得問題不大,最多讓沈浪霆踢幾腳解氣。
他肉多,不怕疼。
能讓他像現在這樣近距離地看著阮京默,一切都是值得的。
阮京默點好了餐,合上菜單還給侍者。
胖子立馬站起身給男人倒一杯茶水,視線不由落在對方的領口處,他隱約看到了阮先生的喉結,眼中泛起好奇之色:“阮先生,我真是受寵若驚,想不到你會主動聯係我,這頓飯我來請,我是晚輩。”
“那怎麼好意思。”阮京默執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神情冷淡莫得感情。
徐藤海笑著說:“應該的,本來就該是我請。”
阮京默不再糾結誰買單的問題,開始自顧自地整理袖口,始終麵無表情保持一個狀態,久久不出聲。
他不言語,徐藤海也不敢輕易開口。
倆人麵對麵地坐著,沉默了大概五分鐘,侍者開始上菜。
徐藤海不著痕跡地長舒口氣,緊張的心情並沒有得到緩解,不斷地咽口水,心裡琢磨著現在是什麼情況。
根據阮京默的態度,他覺得這頓飯的氛圍和自己預想的不一樣。原本以為阮京默能主動約他,肯定是對他有點意思的,現在看來
這愛搭不惜理的模樣,冷冰冰的態度差點以為自己身處南極,實在是令人汗毛立起,他都有點坐不住了。
隻能說阮京默的氣場太強,讓他有一種小學生單獨接見教導主任的錯覺,彆說主動搭話了,他連大氣都不敢喘。
阮京默手持刀叉,不慌不忙地切開牛排,視線盯著自己的餐盤,突然出聲:“徐先生怎麼不吃,是不喜歡嗎?”
“啊?”
遊神的徐藤海一愣,反應過來後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肉,嘟囔著說:“吃吃吃,好吃”
阮京默放下刀叉,拿起濕毛巾擦手,依舊是那副神情,淡然中透著冷漠,不過卻主動跟徐藤海聊了起來。
“你和沈浪霆是朋友,他對你好像很特彆,他很照顧你,不同於其他好友。”
沒什麼情緒地說完這段話,阮京默重新執起刀叉,開始用餐。
徐藤海沒想到他會突然提起沈浪霆,神色有一瞬茫然,立馬又露出討好的笑容,不僅沒覺得有異樣,反而鬆了一口氣,心想終於有話題聊了。
“我和浪霆關係最好,他確實很照顧我,可能是因為我傻吧。”胖子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笑得憨厚。
阮京默抬眸,深色的瞳孔有著點點幽光,遞過去一個讚賞的眼神。
小胖子很有自知之明嘛。
徐藤海讀懂了這個眼神,鬱悶地低下頭。阮先生到底是什麼意思,約他出來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想用強烈的氣場來嚇唬他?
如果真是這樣,阮京默從一開始就做到了。
為什麼他會有一種錯覺,阮京默在沈浪霆麵前和在自己麵前完全是兩種感覺,之前做介紹的時候可沒這麼鋒芒畢露。
他還在胡思亂想,對麵的阮京默再次挑起話題:“你和沈浪霆從小就認識嗎?”
飯也不敢吃了,胖子撂下餐具,乖乖坐正,像三好學生一樣回答問題:“是的,穿開襠褲就認識了,我和浪霆同歲,不過我生日小,比他小了六個月。”
“哦,”阮京默聲線清淡,給人一種置身事外的疏離感,“他平時除了賽車,還喜歡其他的運動嗎?我好像沒見過他做一些彆的趣事。”
徐藤海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緊緊抓住餐桌布,揉了好幾下,眼底除了惶恐和不安還多了幾分疑惑,但不敢貿然開口,彷徨地回道:“俱樂部賽事比較多,他平時基本上都是約隊友訓練,或者跟其他俱樂部的車手玩街道賽,有時候會去酒吧放鬆一下,啊對了!現在不一樣,他有奔奔了,閒暇時間都陪孩子。”
“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最好說一些我不知道的。”阮京默聊天吃飯兩不耽誤,在問話的同時依舊能夠優雅地享用美食。
明明是一副供人觀賞的美男景象,徐藤海卻莫名腳底生涼,就好像老師提問他答錯了,開始絞儘腦汁地去解題。
努力思索半晌,徐藤海咬了咬嘴唇,難過憂鬱地說:“阮先生,您怎麼一直跟我聊浪霆啊。”
聞言,阮京默手中動作一頓,緩緩放下刀叉。
隨後抬起俊臉,正視對麵的小胖子,先是不悅地眯了下眼眸,緊接著身上的那股壓迫感逐漸散開,語氣更加冷淡:“有什麼問題嗎?”
隻需一個眼神,胖子的脊梁骨瞬間冒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