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內熱氣繚繞,水珠四濺,沈浪霆站在花灑下,溫水落在皮膚上隱隱有光澤流動,暖色燈光照在他的臉上,襯得他眼底仿佛有一千種琉璃閃爍。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地思索心中瑣事,彆人都以為他什麼都不在乎,心如大海寬闊,卻不知他的心思比誰都重。
他將水流力度加大,衝刷著腦袋,試圖洗掉腦子裡的廢料。
男人衝澡的速度出奇的快,不過五分鐘沈浪霆就圍著浴巾走出來,他找到自己的儲物櫃,摘了浴巾開始換衣服。
往身上套衣服的時候還在想,晚上要不要帶奔奔回沈宅看爺爺,一天見不到孫子老爺子就惦記著是回事兒,剛才又漏接了兩個電話。
正想著換好衣服給老爸回個消息,一轉頭,他和剛衝完澡的阮崢麵對麵差點撞在一起。
第一眼沈浪霆沒認出來是誰,阮崢一直低著頭也沒看清楚是誰,兩人同時說了聲對不起。
隨後雙方視線交彙,沈浪霆粗略地瞧幾眼還是沒認出來,第一反應是今天訓練賽的車手竟然還有這麼瘦弱白皙的,能行嗎?
而阮崢卻一眼認出他是誰,眸中的朦朧感瞬間散去,頓時展顏,眸子裡閃爍著純粹的喜悅:“沈少,你也來洗澡?”
那不然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浪霆可算是認出來了,這也不能怪他眼拙,此時的阮崢與印象中大相徑庭。
青年剛衝完澡,上身隻披了一條白毛巾,雙手抱著洗漱用品,頭發濕漉漉的黏在額頭,與乾著的時候有很大區彆。
沈浪霆退後一步保持安全的距離,習慣性微笑:“今天玩的開心嗎?”
阮崢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處境,抬眼就看到沈浪霆的下巴,然後是薄薄體桖下的胸膛,直接擊散了荷爾蒙的氣息。
不知道是熱的還是怎麼的,阮崢感覺有一股熱氣從胸膛直衝臉頰,不自覺地抱緊洗漱用品,乖巧點頭:“很好,胖哥很照顧我,謝謝沈少。”
“謝我乾什麼,”沈浪霆扒拉兩下半乾的頭發,語氣輕巧愉悅,“應該謝你胖哥,他喜歡帶你玩,他覺得你人很單純,是好好學生。”
阮崢抿了抿唇,臉上多出一抹羞赧和慚愧,總覺得沈浪霆在內涵自己。
有些落寞地低下頭,阮崢的聲音跟他的人一樣軟,還藏有一絲期待地問:“那沈少呢,認為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挺乖的。”沈浪霆不走心的評價一句。
語氣微微一頓,男人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臉上的笑意也變了味,他雙眼直視阮崢白皙的臉頰瞧,散漫地說:“你是阮先生的人,他提□□的人都是精英,我想你將來一定大有作為。”
每每看到阮崢時,沈浪霆的腦海裡總會浮現一雙截然不同的深色眼眸。
提到這個名字,阮崢表情一滯,神情略顯複雜,秀氣的眸子不住地閃躲,看上去有點惶恐,抱著洗浴用品的手更加用力,甚至發出了細微的聲音。
“沈少,我今天”阮崢瞳孔微縮,指腹摩挲著浴巾邊沿,就連語氣都不如剛才連貫,“今天來今天來這裡找胖哥的事,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嗎?我不想讓阮先生知道。”
沈浪霆故作驚訝地挑眉,天真無邪地問:“為什麼?”
“因為”阮崢耳根子一熱,抬眸掃了一眼男人,心裡微微發虛,“因為我還是學生,而且沒有執照,如果被阮先生知道我貪玩,他一定會不高興。”
“沒問題,我這人從不做傳話筒,彆人的家事我也不會插手,我答應你。”沈浪霆爽快點頭,根本沒放在心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阮崢的那點小心思,藏的還是不夠好。
在沒找到奔奔生父之前,沈浪霆沒打算開展新的戀情,就算有一天改變主意,這個人也不會是阮崢。
倒不是說阮崢不夠優秀,個頭和長相都屬於中上等,性格乖巧還帶點小心機的男生挺可愛,可惜不是沈浪霆的菜,他對這類型的男生向來不感冒。
沈浪霆是一個理智而無情的人,不認為這件事跟自己有多大關係,他急著找兒子給老爺子回電話,又隨便聊了幾句結束話題,客套地跟阮崢說句“改天再見”便提著背包離開洗浴中心。
儲物間的門被關上,聽著門外的腳步聲走遠了,直到聲音徹底消失,阮崢才回過頭。
他看著冷冰冰的門板,有些失落地咬了咬嘴唇,抱著洗漱用品的手終於鬆力,繃緊的神經也逐漸鬆懈,整個人靠在櫃門上,長長舒口氣。
人心不可控,他也不想這樣。
沈浪霆對他來講就像尼古丁,會讓人產生愉悅感,從而使人沉迷。他心裡清楚這個男人有多危險,可他還是忍不住想靠近。
正胡思亂想之際,通往洗浴中心的門被推開,隻穿了一條大褲衩的徐藤海突然走出來,見到他一臉驚訝。
胖子從屁股兜摸出鑰匙,打開自己的儲物櫃,找出毛巾開始擦身體,轉頭發現他還是出神地站在那裡,不由出聲問:“小崢,你怎麼還沒換好衣服?”
阮崢回過神,露出熟悉的笑容,對著胖子點了點腦袋,放下洗漱用品開始穿衣服。
過了會兒,兩人一起走出來。
徐藤海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車鑰匙,熱心腸地問:“小崢,浪霆他們已經走了,我順路送你回去吧。”
阮崢心裡發堵,心頭總會出現若有若無的危險感,他想一個人靜一靜,便搖頭拒絕了,“謝謝胖哥,我自己回去吧。”
天快黑了,胖子不放心,握住他的胳膊說:“那怎麼行,這裡離市區可不算近,我不能把一個人扔在這兒,彆跟我客氣了,咱們一起回市區。”
阮崢情緒越來越低落,縮回自己的手依舊搖頭,隨便找了個理由敷衍:“不了,謝謝胖哥,我在附近還有其他的事處理,我改天再找你玩。”
“那行吧,你自己小心,有事兒打電話。”
胖子不再強求,囑咐幾句便跟著其他隊友一同離開了。
FY俱樂部的成員三三兩兩陸續離開綠地賽道,阮崢是最後一個離開,他往出走的時候正巧遇到另一波來租場地的車手,魂遊的狀態差點被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撞翻。
他站在路邊,衝著空無一人的街道深深吸口氣,提起了幾分精神。
不遠處,路口處駛來一輛黑色商務車,穩穩地停在他麵前。
商務車的後車門自動敞開,車門像一側緩緩拉開。
當車廂內風景暴露在眼前時,阮崢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指尖發麻。
這一切有點突然,他絲毫沒有心裡準備,他直視坐在車裡的男人,眸中情緒混亂,嘴唇半張,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車廂後座的男人雙腿.交疊,手中持有一份文件,隻是輕輕瞥他一眼,一句話未言。
反應了幾秒,阮崢急忙彎腰上車坐好。
車廂內異常安靜,氣氛卻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