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這種場合見到阮崢,尤其是來到Y國的第一天,這讓沈浪霆稍感詫異。
他盯著眼前清俊的青年看了兩三眼,在胖子開口說話前,總算認出了這個青年是誰,叫什麼名字。
“好久不見。”他笑著回應,為了證明自己沒有將對方忘記,又補充道,“阮崢,我說胖子怎麼活的麵紅春色,原來在Y國還有他的老熟人。”
阮崢勾起唇角,那雙眼睛依舊亮的嚇人,看著沈浪霆的俊顏輕輕地笑了起來。
胖子在旁邊歡快地插話:“浪霆,你還真彆說,小崢特彆夠義氣,我來Y國的第二天就專門為我接風。”胖子得意地顯擺完,忽然拉住阮崢的胳膊,語氣帶有歉意地說,“對不起啊小崢,讓你在外麵等了那麼久。”
阮崢的臉上依舊掛著可親的笑容,剛要說話,包廂的門被推開,袁池回來了。
胖子招呼著幾位好兄弟落座,阮崢進來沒幾分鐘,維克多也回來了。
五個人圍坐長方形的餐桌前,胖子和維克多坐一邊,另外仨人坐在對麵,袁池意外得了C位,恰巧把沈浪霆和阮崢分開了。
徐藤海拍拍旁邊的空位,示意阮崢坐在他旁邊。
阮崢愣了一下,露出不解的神色。
胖子邀請道:“來啊小崢!”他的眼睛閃閃發光,明顯是想找人聊天,但又不想跟身旁的維克多講話。
阮崢依言坐了過去,本不想當電燈泡,不過坐過來以後,斜對麵就是沈浪霆,可以清楚看到男人臉上的一瞥一笑,心情霎時好了許多。
侍者開始上菜,各種精致考究的按位菜按照順序呈上來,有兩位侍者專門留下來照顧客人。
幾個男人聊的熱火朝天,話題始終圍繞著這次錦標賽,最為熱烈的是胖子,明明就他沒資格參加,偏偏比任何人都激動。
胖子一直相信沈浪霆的實力,有意無意地吹捧鼓勵,搞得旁邊的維克多都有點吃醋了。
沈浪霆倒是雲淡風輕,一邊刷手機一邊跟兄弟們聊兩句。
最安靜的人是阮崢,乖乖地坐在旁邊,笑盈盈地看著大家聊天,很少插話引起注意,隻是偶爾看一眼對麵的沈浪霆。
在阮崢第五次偷看沈浪霆的時候,後者倏地抬眸,深邃幽暗的黑眸恰巧與他的視線相觸。
阮崢心跳快了一拍,緊張了幾秒後重新露出笑容,衝著男人頷首低眉,友好又夾雜著討好。
沈浪霆順勢打量他幾眼,回憶著最後一次見到阮崢時的模樣。青年長高了些,頭發變短,沒有最初印象那麼白嫩了,整體看上去像一個剛出茅廬的大男孩,眼睛裡自帶的笑意比曾經更加有親和力。
比起之前幾次的接觸,再次相見,沈浪霆對阮崢有些刮目相看。阮崢無論是身高還是氣質都有了改變,而且是往好的方向改變,變得成熟許多,最起碼在表達內心渴望的情感時沒有那麼露骨。
不再是那個一上來就說“想睡一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有點男人的味道了。
現在的阮崢有一雙冷靜的眸,沒有愴然,即便麵對沈浪霆打量的眼神,也能鎮定地回一個平和的微笑。
這是社交場合中,隱晦而不過分,展示好感的一種方式。
“小崢,你在外麵等了多久,”胖子突然轉過臉麵向阮崢,語氣裡又充斥著歉意,“今天外麵有點冷,胖哥讓你久等了,胖哥自罰一杯。”
說著,胖子拿起紅酒杯,仰頭飲儘杯中酒。
阮崢也喝了一口,善解人意道:“沒等多久。”其實等了半個小時,為了不讓胖子為難,阮崢沒有說實話。
胖子心知肚明,更加愧疚,一手攬住阮崢的肩膀,說:“怎麼沒打電話?”
阮崢露出窘迫的笑意:“趕的巧,手機被摸了。”
“哈?”徐藤海感到不可思議,“還有這種事?”
阮崢無奈地攤開手,不自覺地又看了沈浪霆一眼,他在看向男人的時候,帶著一種自己很難察覺的愛慕,還有幾分老鄉見老鄉的親切感。
胖子放開阮崢的肩膀,回過身用胳膊肘懟了一下身邊的維克多,帶點怒氣的英文響起:“聽見沒有,小崢手機讓人偷了。”
維克多歪頭看著阮崢,並沒有多驚訝,笑著點頭說:“放心吧朋友,我來搞定。”
“吃完飯,我送你回學校。”胖子像大哥哥一樣,安慰地拍拍阮崢的肩膀。
阮崢眉眼隱隱興奮:“謝謝胖哥。”
說完以後,青年的雙眸掃到了沈浪霆。
紅酒染紅了沈浪霆的唇,讓他的模樣變得既性感,又瘋魔。
阮崢隻看一眼,便匆匆移開視線,不敢多看。
天下沒有人能拒絕沈浪霆,誰不想跟沈少睡一覺。
阮崢往嘴裡塞東西的時候,腦子裡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句話。那股渴望的難耐就像螞蟻,從小腿一路爬到了後頸,以至於在接下來的用餐時間,阮崢變得更沉默了。
這頓飯的主角並不是外表惹人眼球的沈浪霆,也不是脾氣暴躁的袁池,更不是安靜乖巧的阮崢,而是胖子和維克多這對處於熱戀中的情侶。
這倆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趁人不注意就在桌子底下搞小動作,有好幾次胖子沒忍住險些叫起來。
維克多特彆喜歡欺負純情的胖子,總是故意撩撥對方,非要把人弄得麵紅耳赤才罷休。後來胖子都要哭了,眼神裡滿是求饒,再加上維克多接收到沈浪霆警告的眼神,這才收斂許多。
沈浪霆和袁池幾乎是一天一夜未睡,幾人吃完晚飯,沒有在餐廳逗留太久,早早結束了這次接風宴。
站在街邊等專車的功夫,阮崢逮住機會和沈浪霆獨處,眨巴著亮晶晶的眼睛,問沈浪霆什麼時候參加訓練賽。
沈浪霆站在街口,站得漫不經心,又因為身材高大,氣勢十足。他一手插兜,若有所思了幾秒,才回一句:“明天。”
阮崢又提及到奔奔,關心奔奔最近怎麼樣,有沒有長高。
沈浪霆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態度挺好,如實回答。
似乎是猶豫了好半天,阮崢的手指顫抖著收緊,試探性地問道:“阮先生什麼時候來?”
阮先生這三個字,不可避免地勾起沈浪霆一些過去的回憶,他挑了下眉毛,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用一種打量的眼神看著阮崢,這次選擇沉默,沒有說話。
他看人的眼神,像是被人冒犯到了。
阮崢覺得有點奇怪,剛想再開口詢問幾句,被一聲車喇叭製止。
兩輛黑色專車緩緩駛來,前麵的車裡坐著胖子和維克多,車停下來後,胖子搖下車窗向阮崢招手,示意他上車。
他回過頭,對沈浪霆說:“沈少,我先走了。”
沈浪霆點頭:“好,回見。”
第一輛專車順著街道向前行駛,沈浪霆和袁池坐進後麵的一輛車。袁池係好安全帶,忍不住打個哈欠,心不在焉道:“咱倆回酒店,我得趕緊補一覺。”
“不等胖子了?”沈浪霆隨口一問。
袁池嗤笑道:“等他?等到明天天亮,他送完阮崢,明顯要去和維克多開房。”
沈浪霆眼裡有著愉悅,不置可否地笑起來。
當天晚上,Y國的深夜。
沈浪霆是被一陣從左臂傳來的陣痛擾醒,他睜開眼睛,屋裡開著一盞暗燈,借著微弱的燈光他望向頭頂陌生的天花板。
忍了一會兒,實在沒忍住。他不得不從床上坐起來,開始翻包找藥吃。
藥物逐漸起了作用,左臂的陣痛緩解不少,但是沈浪霆的睡意全無,整個人很精神,他摸出煙盒,站在套房寬闊的露天陽台開始抽煙。
尼古丁迅速侵占了他的喉道,緩緩下沉,平複了內心攪在一起令人煩躁的複雜情緒。
他一邊吸煙一邊想事情,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奔奔,預估著小孩能不能堅持三天。
奔奔果然沒讓他失望,多一天不多,少一天不少,在他離開的第三天,奔奔堅持不住了。
C市,淩奧集團總部。
下午時光,陽光充足的辦公室內,阮京默一個人坐在老板椅批閱下屬遞交上來的文件。
最近工作安排的比較緊湊,他想儘快解決C市和S市的業務,希望能早一點去Y國與沈浪霆會合。
每每想到這一點的時候,腦海裡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總是第一時間通知他和沈浪霆分手了。
但是令他感到奇怪和舒心的是,他和沈浪霆分手這件事,並沒有給他和沈浪霆之間造成距離感,反而比他們冷戰時的那種焦灼感要舒服許多。
董事長秘書來敲門,是一位業務能力強的漂亮女士。
阮京默頭也沒抬,輕聲說句:“進來。”
秘書踩著高跟鞋走進來,站在門口,有些緊張地觀察阮京默的神色,停頓了幾秒鐘,才開口:“阮先生,沈小少爺不吃不喝,很容易生病。”
阮京默拿著文件的手微微頓住,抬起清冷的眼眸,眼神極具魄力:“為什麼。”
秘書欲言又止的模樣:“孩子可能是.....想爸爸了。”
阮京默意料之中地點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