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國首戰錦標賽進入正賽,著名賽車場的賽道兩邊聚集無數前來圍觀的粉絲們,各個車隊的旗幟在空中舞動,戰火一觸即發。
比賽時間已到,參加比賽的所有車輛開始起跑,作用是暖胎,為了確保車手的安全,如果起跑過程中有賽車熄火,將要拖回維修區重新檢測。
兩圈暖胎圈結束,各車回到發車位。
參加比賽的所有車手按照排位賽取得的成績分成兩組依次排開,成績好的靠前,成績差的靠後,杆位發車是明星車手傑尼,第二位是代表法拉利車隊的車手,排在第三的是沈浪霆,袁池和維克多排在他們的後麵。
賽車起跑是以五盞發令燈作為信號,發令裝置代表賽前的最後一步,五盞燈依次亮紅燈,間隔時間一秒,直到五盞燈全部亮起,最後的出發信號就是所有的燈一起熄滅,方可起跑。
若是在這期間有賽車熄火,並且在十秒內無法重新啟動賽車,那麼將很遺憾地退出比賽,不過這種情況在F1賽道上少之又少。
隨著五盞發令燈一個接一個地亮了起來,各車隊的車手們發動引擎,腳部用力下壓,賽車場發出震耳欲聾的“轟轟轟”聲音。
下一秒,當發令燈全部熄滅後,二十幾輛賽車飛馳而過,速度之快猶如火箭,它們在賽道上隻留下了虛影和久經不息的轟隆聲。
正賽的計時器在每次出發後重新計時,以避免由於先出發而占據優勢,而且時間保密。
因此,所有賽車手對自己的成績也許能夠憑借經驗在心裡計算出來,但是對手的成績卻無從知曉。
正賽需要完成賽會規定的固定圈數,根據車手到達終點的成績,排定名次。隻有前十名車手有機會獲得分數;第一名25分,第二名18分,第三名15分......以此類推,第十名隻有1分,十名以外的車手不拿分,比賽過程中圈速最快的車手,如果最後在積分區內完成比賽,可以多拿一分;每一圈車手的積分累加,直到所有圈數完成,合成總積分決出分站冠軍。
在F1中,車手隻要能夠完成一站比賽總圈數的百分之九十就會被計為完賽。賽會規定完賽總長度為305公裡,不同的賽道長度不同,每條賽道需要完成的圈數也不同,Y國分站的銀石賽道設定圈數為70圈,排除前一天周五的練習賽,周六周日將用兩天的時間完成70圈賽程。
下午兩點鐘,賽事規定兩個小時內結束比賽,從發令燈熄滅的那一刻起,所有參賽車手已進入了第一天35圈的賽程中。
第一圈PK,各隊車手們就給大家上演了激烈的具有戲劇性的片段,相對前麵領跑車堪比起飛的速度,後麵有幾輛賽車在第一圈就收到了裁判的黃旗,並且有一輛賽車因突發情況不得不退賽。
比賽中規定,輕度意外可以重新回到比賽,如果賽車熄火,車手不能在十秒內重新啟動,將退出比賽。
沈浪霆屏住呼吸,高度的興奮讓他暫時遺忘了身體的不適,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此刻的競技氛圍中。從出發到現在是第三圈,他的表現中規中矩,始終與領跑車和前麵幾輛車保持相應的距離。
誰都不敢輕舉妄動,不敢偷奸耍滑地隨意蹭尾流,稍微有片刻的失誤或者摩擦,就會給兩方帶來退賽的危機。
35圈之內,賽會規定,每位車手隻有三次更換輪胎、加油和維修的機會,而且進入Pit的時間算入比賽時間。
輪胎摩挲著地麵,發出刺耳的“嘰嘰嘰”聲音。沈浪霆皺了下眉頭,隱約感覺到輪胎底部發白,車輪打滑的跡象越來越明顯。
第四圈結束,沈浪霆不得不降低車速進入Pit維修區。
當他的車子停穩,幾乎是同一時間,六七個工作人員立馬圍了過來,利用工具將賽車墊高,訓練有素地開始更換輪胎。
車輛在比賽時間內進行換胎和檢修時,參賽車手是不能下車的。沈浪霆安穩地坐在車裡,微抬起眼眸,透過護目鏡,看見了站在安全柵欄裡側的男人,因為距離和環境的緣故,從他的視角看去,對方的臉有些模糊,嘴裡在說著什麼話,聽不太清楚。
但是沈浪霆通過那灼熱的眼神,已經接收到對方想表達的情感。
他根據對方的口型,隱約猜到了什麼。
“浪霆,加油!我等你凱旋歸來!”
這個男人正是阮京默,他衝人揮揮手,明知道沈浪霆不會回應,還是保持著激動的語氣呐喊助威。
相愛的人是有心靈感應的!
阮京默不是迷信的人,卻非常相信這句話。他感覺到了沈浪霆的注視,急忙拔開身邊的工作人員擠到Pit的入口。
沈浪霆發現了他,伸出手在空中豎起拇指,露出一個有點痞的笑容。
這種帶笑的眼神令阮京默想起他們昨晚躺在床上,沈浪霆附在他耳邊訴說愛意的時候,溫熱的氣息讓他腦袋發麻,身體都僵住了。
他就這樣怔怔地站在原地,甚至有點可愛呆萌,用一雙蒙了層霧氣的眼眸看著坐在賽車裡的男人。
與此同時,賽車下降落地,沈浪霆迅速收回視線,目視前方,換完輪胎的賽車重回賽道,飛一般的速度衝了出去。
阮京默的視線和注意力全部被這輛黑黃相加的賽車吸引,他跟隨那輛車的動向,將身子探出安全柵欄,原本清亮的雙眼半眯了起來。
“望遠鏡。”
他頭也不回,朝身後的人伸出手。
站在他身後的人是阮崢,接到命令,急忙把手裡的望遠鏡遞給他。
他接過來舉到眼前,視野恢複清明,再次抓住了沈浪霆正在操控的賽車的影子。他的頭部一點點地挪動,心裡的滋味不好受,即希望沈浪霆能在賽場上儘興,又希望對方的手臂能夠完好無損。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如果受傷的是我該有多好。
阮京默心理如此想著,眼底溢出些許的憂傷和自責。
“阮先生,有點危險。”阮崢怕他站不穩,一不小心摔出安全柵欄。
他一聽到“危險”兩個字就極其敏感,立馬沉下臉嗬斥阮崢:“不許亂說話,沈少不會有事。”
阮崢麵色不改,遞給他一瓶水:“我是說您,您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阮京默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鼻尖湧上一股酸澀,他迅速調整狀態,掩住眸中的真實情緒,接過對方遞來的水,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沒再說什麼。
35圈的賽程,這期間沈浪霆換了三次輪胎,兩次加油,整個車身磨損嚴重,上麵布滿了被石子擊打的劃痕,到最後兩圈時輪胎已經明顯打滑,好幾次險些壓了白線。
他感覺手臂被什麼東西用力攥住,有種要捏破的錯覺,整個人都像在火中灼燒一般,他咬緊牙關,全身心投入,不允許自己走神,哪怕是一秒鐘。
一直以來堅持的信仰,憑借他的意誌力,終於戰勝了妄想控製他身體的惡魔。他牟足了勁,身體上的不適雖然很強烈,但仍舊抵不過他心理產生的快感,心理上的快意幫他排除解難,一切力量集中爆發,恨不得與賽車合為一體。
他生來就該在賽道上飛馳,他注定屬於賽車,活著地意義就是在賽車場闖出一片天。
就憑這股不怕死的勁頭,敢於抗爭惡魔的勇氣,沈浪霆終於跑完了賽會規定的35圈。
聽上去好像所有車手都能夠輕鬆完成,實則不然,隻有兩個人在規定時間內完成35圈,那就是傑尼和沈浪霆。
傑尼的35圈雖然沒有沈浪霆那麼坎坷,但也絕對不輕鬆。邁凱輪提供的輪胎確實要比FY車隊的輪胎質量高,奈何賽製過於苛刻,若是能多一次換胎的機會,也許會更快更穩。
成績已經揭曉,一切都在預料之中,Y國分站的主要看點就是傑尼和沈浪霆的巔峰對決,這兩個人果然沒讓粉絲們失望,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到達終點。
沈浪霆還是慢了兩秒,以第二名的成績拿到18積分。
第一名是傑尼,憑借天賦和排位賽取得的杆位發車,以及車隊紮實的基礎,第一天的賽程拿下25分,暫時排名第一。
FY車隊的另一名參賽車手,也就是袁池,表現的也非常優秀,可以說是超常發揮,在眾多高手雲集的比賽中,竟然拿到了12分。
袁池自己也沒想到這次會發揮的這麼棒,他回到FY車隊的維修區,將快要報廢的賽車歸還給工作人員,左右瞧兩眼,竟然沒有見到沈浪霆,隻看到了那輛陪著沈浪霆從戰場下來的黑黃色的賽車。
旁邊站了一堆雜七雜八的人,穿著各種工作製度,不遠處還能看到被眾多粉絲圍堵的傑尼,以及勉強擠進前十拿下2分的維克多。
這幾天袁池發現胖子的狀態不對勁,不由多看了兩眼維克多,這個話嘮真是樂觀主義者,隻拿了兩分還能笑得那麼開心。
當他們的視線不經意間撞在一起時,維克多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假裝無事發生,背過身體繼續和旁邊的隊友談笑風生。
袁池有些意外地皺了皺眉頭,但來不及思考太多,他現在最想見到的人是沈浪霆,拔開身邊無關緊要的人,逮住幾個工作人員就問沈少的行蹤。
工作人員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沈少和阮先生,好像去....”
“知道了知道了。”不等人說完話,袁池就快步朝那個方向走去。
他急於見到沈浪霆,為了這次的超常發揮想提前慶祝一番。
路過觀眾席的時候,一大批粉絲衝他揮手尖叫,粉絲們和他本人一樣,都沒有想到他會擠進前五,這真的是意外驚喜,也許FY車隊有望舉起車隊冠軍杯。
每一站的比賽都有兩個冠軍杯,一個是車手個人積分冠軍,另一個就是車隊總積分冠軍。
袁池給幾個女粉簽完名字,終於突破重重人群,來到了休息室。
他推開門就叫喊道:“浪霆!胖子!臥槽!老子居然是第四名,神他媽無緣車隊冠軍,是誰瞧不起咱們S市....”
“你小點聲。”
一道清冷又低沉的男性嗓音在氣勢上瞬間壓倒了袁池刮躁的聲音,就好像一盆涼水潑下來,澆滅了袁池的熱情。
“啊.....阮先生。”袁池乖乖壓低音量,往裡瞅了瞅,發現沙發上有一個人躺在那裡,“浪霆呢?剛才就沒看見他人。”
阮京默頎長的身影堵在門口,眼睛隨意地那麼一瞥,就很有威懾力:“他在休息。”
“他怎麼了?”
注意到沈浪霆的不同尋常,袁池臉上帶著關切又疑惑的神情。
袁池感到費解,每次比完賽沈浪霆都是他們當中最生龍活虎的那個人,不管成績如何,沈浪霆永遠是雲淡風輕充滿激情的模樣。
第二名拿了18分,分數暫時落後傑尼,明天的決賽才是最關鍵,每個人都有機會,袁池覺得,這根本難不倒沈浪霆。
阮京默冷靜地吐出每一個字:“他昨晚就沒有睡好。”
“哦~”袁池露出一個探不清意味的笑,“明白明白。”
這種情況習以為常,阮京默總是單獨把沈浪霆藏起來獨享,不允許外人接近,袁池也就沒想那麼多,賤兮兮地說了幾句玩笑話就識相走人了。
把人打發走,阮京默回到沈浪霆的身邊,在一旁的沙發空位坐下,身體微微前傾,一手支著下巴,目光溫柔地看著閉眼休息的男人。
沈浪霆下了賽道以後,整張臉白得嚇人,汗水沿著光滑的額頭拚命往下淌,身上的賽車服早已被寖濕,不僅是天氣高溫的原因,也是他自身的問題。
阮京默第一個湊到他身邊,親吻他的臉頰表示祝賀,他的眼神略顯空洞,卻還是勉強回吻阮京默。
為了不讓其他人發現異樣,阮京默拽著他溜進休息室,並且吩咐不準任何人打擾,就連奔奔也杜絕在外。
進來以後,兩人黏黏糊糊地摟在一起溫存片刻,分開的時候,沈浪霆囑咐道:“我手臂有傷這件事,彆讓他們知道。”
“嗯,不會。”阮京默知道他要麵子,為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
他乖乖喝完,舔舐了一下唇角,眼底頭一次流露出疲倦的意味。
阮京默按照醫生的指示,輕輕揉捏沈浪霆的胳膊,心情十分複雜,如墜入深淵的愛憐。
現在隻要沈浪霆離開自己五米以外,他就心慌意亂,全身充斥著無力感。
“睡一會兒?”阮京默柔聲提議,嘶啞的聲音中帶了些平時沒有的性感。
沈浪霆確實想閉目養神,遲疑道:“肯定會有人來找我,很多事還沒....”
“有我在,”阮京默親吻他的手背,“不會有人打擾你,浪霆,睡一覺吧,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好,你不許走。”沈浪霆難得像個孩子一樣撒嬌,握住了阮京默的手腕,然後閉上眼睛,嘴角帶著愉悅的淺笑睡著了。
這種反差萌簡直撓得人心癢。
阮京默低頭親吻男人的鼻梁,心裡想著,他喜歡小孩,卻不會哄孩子,但是他會哄孩子的爸爸。
他一直守在沈浪霆身邊,寸步不離,手法笨拙地幫對方的手臂做按摩,希望能減輕疼痛。他心裡清楚,沈浪霆現在很煎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常人無法體會的痛苦,傷痛一直折磨著這個男人,可他作為沈浪霆最親近的人,卻無能為力。
沈浪霆在休息室睡了兩個小時,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阮京默就在他身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他握住阮京默的手,親吻對方光滑的手背,表示感謝。
賽車場已經清場了,觀眾所剩無幾,不過外麵還是很熱鬨,時不時傳來人們的歡呼聲還有賽車的引擎聲。
不用問也知道,各個車隊正在組織訓練,為了明天的決賽做準備。
沈浪霆利落地坐起身,穿上鞋子和衣服,決定儘快參與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