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010章(2 / 2)

寧波和寧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們也管不了這事,便又轉身跑走了。

寧波寧洋一走,繡坊的兩個繡娘繼續交換眼神,滿臉都是無話可說和難以理解的表情,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腦子,意思寧香怕不是真腦子瓦特了。

而寧波寧洋回去把話帶給胡秀蓮,胡秀蓮也是同樣的表情。當然她的情緒裡還有生氣,跟寧波寧洋說不上,等寧金生回來,隻把寧金生拉到一邊說:“我真的是要瘋了呀,江岸和江源親自來接她回去,她還拿架子呢!你知道她說什麼,她說除了江見海,她誰都不見,也不會回去。她以為她是誰呀,王母娘娘呀?!”

聽到這話,寧金生直接氣血攻腦,他咬一咬牙齒道:“混賬東西,我今天拎也要把她給我拎回江家!再敢作妖,我非打斷她的腿不可!”

咬牙說完這話,他甩膀子便出去了。江岸江源隻看他氣衝衝地出門,也不知道他是乾什麼去,而他們兄弟二人隻想趕緊吃頓可口的飯菜。

寧金生出門先去的繡坊,看繡坊空了沒人,他又折回二隊去了飼養室。到飼養室的時候,寧香剛好在灶頭下燒火煮粥。

他冷著臉,二話不話不說直接掐住寧香的手腕,把她從灶頭後拉起來就往外拽。寧香掙紮了兩下沒掙紮出來,忍不住重聲道:“寧金生你乾什麼?!”

寧金生也是怒氣衝天,“我是你爹!”

寧香掙不開他的手,索性低頭直接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寧金生吃痛鬆手放開她,抬手就要往她臉上招呼。

寧香愣著站著沒動,睜圓了眼睛繃住了臉,瞪著寧金生。

巴掌舉到半空沒落下來,寧金生與寧香對視片刻,寧香先出聲:“打啊!你今天除非打死我,把我的屍體拖回江家,不然彆想我回去!”

寧金生真的要被她氣瘋了,寧蘭寧波寧洋再怎麼不聽話頑皮,都從來沒讓他氣到過這種程度。他看著寧香,一點也不敢相信,這是以前那個乖巧溫順的大女兒。

好歹是沒有失去理智,寧金生放下手,看著寧香問:“江岸和江源親自來接你回去,你還不回去,你想怎麼樣?非得江見海來接你是哇?”

寧香冷笑,“江見海來接我我也不會回去,我要他來跟我離婚!”

寧金生捏緊了手指,真的忍不住想給寧香一拳。他死死咬住牙,盯著寧香的眼神簡直在冒火星,仿佛真想把這個女兒直接打死拉倒。

他強迫自己平靜了一會,看著寧香說:“嫁給江見海,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不去說彆的地方,就咱們隊,多少人家吃不飽肚子,穿衣服打補丁。嫁給這樣的窮人家,你是不是還不活了?跟個孩子計較,鬨著要離婚,不怕人笑話!”

寧香依舊睜圓了眼睛,“我不管他家是窮還是富,我希望那個家裡的人知道尊重我,把我當個人!而不是仗著有錢有體麵工作,一輩子不拿我當人!”

寧金生怒,“怎麼不拿你當人了?證領了,彩禮給了,二婚也給辦了婚禮,你是堂堂正正嫁到江家的,是江家的媳婦,怎麼就不拿你當人了?!”

寧香笑一下,又笑一下,真是懶得再費口舌。

寧金生看她這油鹽不進的樣子,繼續說:“眼下這點苦都吃不了,你還想享福?不過伺候個難伺候的婆婆,再帶三個孩子,這點事算什麼事?你婆婆對你不好,一口好吃的都不給你,你也該反省反省是不是自己的問題。再說了,她都快七十了,還能有幾年活頭?等她死了,你帶著三個孩子進城去,誰不羨慕?到時候把江見海伺候好了,再把三個娃娃帶好了,什麼好日子過不上?”

寧香看著江見海,聽著這些早就聽過了無數遍的話。她在心裡想著,用這些話勸她的人,隻怕都是為了她好呢。她不管怎麼解釋,都是不識好歹,腦子有病。

既然怎麼說都是不識好歹,都是作大死,那不如就作得直接一點。

她看著寧金生說:“求你們放過我吧,從小我想上學讀書,你們逼我輟學掙錢養家,我不想嫁給江見海,你們說他條件好逼我嫁給他,現在我過得不幸福想離婚,你們又逼著我不準離婚。你們為什麼要生下我,就是生來供家裡吸血的嗎?我不想再伺候人!不想再看人臉色過日子!我想挺直了腰杆痛痛快快活著!我想離婚!!”

“什麼理由都沒有!就是想離婚,就是不想被你們吸血了!!行不行!!!”

“那天被你打了一巴掌,我就說了,從此以後我是死是活,都跟你們沒關係!!!”

“我恨你們!!!”

說到最後,寧香幾乎是在尖聲怒吼了,並且整個身子都在抖。

寧金生也氣得渾身發抖,隻覺得這個曾經溫順的大女兒,現在已經自私自利到極致,並且失心瘋了。和他們當父母的比起來,她才為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就這麼多怨氣恨意?怨恨到真要斷絕關係?

如果不是家裡條件實在不好,何至於這樣?難道讓她上學,下麵的寧蘭寧波寧洋都去喝西北風嗎?再說了,女孩子讀書有什麼用,最終還不是要嫁人帶孩子?

她作為長姐,幫著父母分擔家庭重擔,把弟弟養好帶好,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幫父母分擔壓力,培養弟弟成才,讓家裡的日子越過越好,讓人看得起,難道不是她這個長姐的責任?

到她嘴裡,這成了吸血?

一個心裡沒有家,沒有家人,沒有責任感,隻有怨恨的白眼狼自私鬼,不要也罷!

寧金生死死壓住呼吸,目光噴火,盯著寧香說:“沒良心的東西,算我和你娘白為你操心這麼多天,簡直不識好歹!你給我聽好了,從現在開始,如你的願,你是死是活我們都不會再管,你也不是我寧金生的閨女!我和你娘權當沒生過你,就當你生下來就死了!”

聽到這些話,寧香竟然下意識鬆了口氣,隻覺得卸了一身的沉重負擔,無比輕鬆。這種從來不站在她的立場上為她考慮的父母,這種隻會吸血不記恩的家人,除了一味地給她增加負擔,對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就連在婆家受了委屈,回娘家都得不到任何支持,更彆提撐腰。

親情綁架的從來隻有她一個人。

她冷笑一下,看著寧金生說:“希望你時刻記著自己剛才說的話。”

在寧金生眼裡,寧香已經徹底無藥可救了,他又不能真的把她打死。苦口婆心說那麼多,她一句聽不進去,所以他什麼都不說了,掛著一臉怒氣轉身走人。

寧香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在寧金生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以後,她轉身回去屋裡坐下來繼續燒火煮米粥。捏著柴禾往灶底送的時候,她念叨著給自己打氣——

“阿香,加油,你已經爭取到一半自由了。”

不自由,毋寧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