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蘭花以不可逆轉的頹然之勢,漸漸枯萎、死亡。
封登舟整個人都呆滯了,傻瓜一樣伸出手,想要阻止蘭花的敗亡,可惜……一切都是徒勞。
林滿慧額角微汗,臉龐有些蒼白,鼻翼周圍泛出一絲潮紅,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病態美。
作為管家一直照料她衣食起居的馮英,一看便知道她透支了體力。見山本丸已經暈厥,快步回到林滿慧身旁,略帶緊張地看著她。
水能克火。
蘭花枝葉中的水分瞬間被抽走一半,藏在泥土之中的火係能量沒有了克星,瘋狂地順著根係席卷而上,自葉到花,長驅直入,不到半分鐘便將整盆蘭花焚為灰燼。
“死了死了!”
“燒起來了!”
“媽呀,燒成了灰……”
“可惜,好好的一盆蘭花就這樣變成焦土!”
人群中傳來一陣陣的驚呼,林滿慧長籲一口氣,雙目恢複清明,多了一絲光彩。
馮英鬆了一口氣,垂手站在一旁,在她耳邊輕聲道:“滿慧,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林滿慧搖了搖頭,水係異能逆轉雖然耗神,但隻是區區一盆蘭花而已。
厲浩在台上看到這一切,再一次被林滿慧的靈性所折服。心道:她有靈性,能與植物溝通,肯定是早早知道這盆蘭花已是油儘燈枯之勢。
今天這個安排,真是絕了!
厲浩麵色凝重,對封登舟道:“我早說過,小鬼子的有機肥液有問題。現在證據確鑿,再無可抵賴了吧!”
封登舟顫抖著伸出一根手指,試圖觸碰那焚成灰燼的蘭花。剛一碰到,指尖便被那灼熱之氣燎出一個水泡。
他哪裡見過這樣玄幻的場景,嚇得麵無人色,嗷嗷怪叫:“有鬼!有鬼!”
本著痛打落水狗的精神,台下的歐陽雪鬆大喊道:“封教授,要信守承諾,以後安心在大學教學,彆再參加蘭花競賽了。”
底下人都跟著起哄。
“退出蘭花屆——”
“死漢奸!一天到晚跪舔小鬼子。”
“給外國的害人玩意兒做廣告,把我們華國人的臉都丟光了!”
崗村次野抱著山本丸目眥迸裂,雙眼變得通紅,唇上一點仁丹胡子一抖一抖。山本丸艱難地睜開眼睛,指著胸口說了句什麼。
崗村次野點點頭,緩緩將他放下,指向馮英:“你當眾傷人,傷的還是外國友人,我要報警抓你!”
主席台的混亂,早已引起主辦方的注意,三名公安乾警匆匆起來。崗村次野麵目猙獰:“抓住她!她打傷了我的助手。”
群眾一聽,都紛紛為馮英說話。
“公安同誌,是這個小鬼子傷人在先。”
“對,他把我們幾個推倒,想衝過去打那個小姑娘。”
“這位女俠是為了保護那小姑娘才動的手,她是見義勇為,不能抓她!”
崗村次野眼中透出縷狡猾:“我的助手與這位姑娘無怨無仇,乾嘛要打她?分明是你們合夥欺負外國人!貴國號稱禮儀之邦,竟然這樣對待我們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麼?”
他站直了身體,拿出自己的護照,大聲道:“我是外國人,我在貴國遭受到了無禮對待,我要求見你們外事辦的領導!”
眼見得大勢已去,崗村次野隻有先攪混一池水,把旭升牌有機肥液的事情揭過不提,待到以後改頭換麵,換個商標再來,誰能知道這段舊事?
林滿慧調勻呼吸,看到崗村次野這一番操作,冷笑道:“客人要有客人的禮貌,否則就給我從這塊土地滾出去!你們國家研製的有機肥液涉嫌危害公共安全,公安同誌請把他抓起來!”
崗村次野端起了架子,恨不得鼻孔朝天:“胡說!我們生產的有機肥液根本沒有問題,倒是你,你們,一個個裝神弄鬼,把好好一盆獲得銅獎的蘭花化為灰燼,我要求把他們都抓起來好好調查!賠花、賠錢!那花苗是我從泥哄國帶來,價值上萬。”
我靠!整個人群都炸開了鍋。
“小鬼子剛才裝得那麼好,現在露出原形了!”
“簡直顛倒黑白!無恥——”
“老子受不了,拚著被抓也得出了這一口惡氣!”
“打死他,賠你大爺,(以下省略)”
有人抓起花盆裡的土圪塔就往崗村次野身上丟,有的把手上的宣傳冊砸過去,有的抓到什麼就扔什麼,一時之間崗村次野麵前落下無數亂七八糟的東西。
泥巴、水壺、本子、鋼筆……
“住手!住手!”幾名公安乾警慌忙阻止,免得矛盾升級。
片區派出所的齊所長感覺腦仁疼。眼前這個泥哄國人很讓人頭痛,仗著外國專家的身份耀武揚威,偏偏他和他那個助手有外交豁免權,不能隨便應付。
記者和媒體都將攝像機、照相機對準崗村次野,幾名記者交換眼神,拿著手中筆在速記本上刷刷直寫,題目他們都已經想好——
《厲浩教授現場打假,薑還是老的辣。》
《賓陽大學封教授為外國“毒液”打廣告,居心何在?》
《泥哄國晚稻田大學教授暗藏禍心,毀我名貴蘭花。》
《勿忘國恥,抵製旭升牌有機肥液!》
……
一片混亂之中,忽然從門口走進來一隊整齊的人馬,安靜而有序。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這十幾個人什麼聲音也沒有發出,卻氣場十足,會場忽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這群人簇擁的中心:一個坐在輪椅上、被一名高大黑衣男子慢慢推過來的少年。
皎皎如明月,皚皚似白雪。
少年身穿一件黑色絲質襯衫,自領口到袖口都扣得嚴嚴實實,幾顆金燦燦的圓扣子耀眼至極。他腿上蓋著一條薄薄的米黃色絨毯,麵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
這樣的少年,令在場的人都生出一股憐愛之意。
“嘖,可惜了,這麼漂亮的少年竟然腿壞了。”
“明珠蒙塵啊。”
“這少年是誰?跟著這麼多人,好大的捧場。”
林滿慧一看到這少年,臉上頓時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疾步迎上前,毫不避諱地伸出手去。
“易和裕,你怎麼來了?”
雙手交握,手心相對,充沛的木係異能湧入身體內,剛才逆轉水係異能而受損的經絡迅速得到修複。
“你放心,我幫你。”
一路行來,紛雜的木係能量鑽進易和裕體內,撕扯著他的骨肉,令他苦不堪言。原本在林滿慧的治療之下已經能夠自如行走,這一回又動彈不得,隻好再一次坐回輪椅。好在見到林滿慧,那股痛感在慢慢消失,身體的掌控感逐漸恢複。
這一對金童玉女雙手交握的畫麵太過溫馨,如春風拂岸,令人心生暖意。
狂躁的人群終於平靜下來,齊所長這才抽出空來,滿懷歉意地對馮英道:“對不起,請你配合我們走一趟,調查清楚、做個筆錄。”
馮英淡淡道:“不必了。”
齊所長一愣,馮英斜了他一眼:“有人處理,你站在一邊就行。”
霍澤身後走出兩名身穿製服的男子,走到齊所長麵前,手中證件亮出。齊所長一看,張大了嘴:“國,國安局!”
國家安全部門被驚動?眼前這少年到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