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邊上是倒座房,那些倒座房被分成了好幾個院子,多渾蟲的院子就是其中之一。這樣的地方,單人多口雜這一點就非常不好,但凡哪家有了點什麼響動,隔壁也就知道了,一點**都沒有。
明華自第一天在院子裡練了劍以後,便再也沒有光明正大練過。在房裡,她隻修煉靈力和內力,但這劍法也不能不練,於是她便在每日早膳後悄悄離開院子,去彆處挑了一處偏僻的竹林,在裡麵練習白公劍法和逍遙派的武藝。
這日,明華估摸著多姑娘快要下差了,便收了掌風,回院子去了。她剛做好晚飯,院子外就傳來了多姑娘的聲音:“你們把花盆兒都搬到裡麵去,小心些彆弄壞了,姑奶奶還要靠這些賺銀子呢。”
她推開門往外看去,看到多姑娘正神氣活現地指揮著兩個花匠,讓他們將板車上的花盆搬到院子裡。這一回,她買的花盆裡麵種著花苗,上麵沒有花骨朵,也沒有掛果,而不是明華吩咐的空盆子。
明華心想:這也好,買花苗更方便遮掩,這多姑娘倒也心細。
多姑娘的嗓門不小,左右兩邊院子裡的人也探出了頭。有一人嘲笑道:“多姑娘,莫非你要改行了?這種花可不是輕省活,不如你鑽彆人的被窩子來錢快。”
明華皺了皺眉,走到花壇邊撿了塊泥巴,在手裡墊了墊後砸向了說話那人。那人沒防備,腦門被砸了個正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哎呦地叫著:“哪個賤蹄子,居然敢砸你老子娘!”
明華一聽,冷哼了一聲,又從抓了塊大泥巴,直接朝那人嘴巴砸去。那人正張著嘴破口大罵,不妨那團泥巴直接砸進了她的嘴巴裡,堵住了整張嘴,嗚嗚地說不出話來。
“你是誰的老子娘?敢在我麵前胡咧咧!既然不會說話,那就不要說話了!”她冷下臉的時候,那雙含情的桃花眼也格外冷冽,縱然隻穿著素衣舊袍,身上無一件裝飾,看著竟有高不可攀之感。
多姑娘眼睛一濕,側頭避開明華,擦了擦眼角。這些年她遊走花叢,將與那些男人廝混,當做他們伺候她,可在他們心裡,她何嘗不是個人儘可夫的玩具,又有誰會真心為她說一句話?
如今突然有了這樣一個人,她又怎能叫那人受了委屈?
想到這裡,多姑娘雙手叉腰,破口大罵:“在我麵前,你也敢稱老子娘,信不信老娘撕爛你那張臭嘴!你倒是有差事,賺來的錢還不是被你男人轉頭送到了老娘手裡!張口就滿嘴臭味,難怪你拴不住男人。老娘才不怕你,你要是敢再多說一句,我就當著你的麵讓你男人伺候老娘洗腳!”
那人又氣又急,隻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一麵挖著嘴巴裡的泥土,一麵拿衣袖擋著臉回屋去了。
隔壁又出來一個漢子,看著多姑娘罵的氣喘微微,身段玲瓏,半邊身子就酥了。他伸手就要去摟她:“你與那些潑婦計較什麼?好生和爺們親香親香才是最要緊的。”
多姑娘想起明華昨日所說的話,忙伸出一根指頭抵住了漢子的額頭,呸了一聲,道:“你算個什麼男人,老娘剛剛被罵,屁都不敢放一下,現在想著來占便宜了,沒那麼容易!老娘現在忙著,彆來找罵!”
說著,又推了那男人一把,自顧自走到院子裡去了。
她日後生的孩子,可是要考科舉為官做宰的,她可不能再不重視自己的名聲了。
那男人被下了麵子,臉上有些掛不住,罵了聲“什麼玩意兒”後就轉回自己家了。
明華看著多姑娘,嘴角微微勾起,眼裡滿是笑意。
她走到板車邊,看到板車上還放著一株折了的花。那株花有兩根花杆子,其中一根杆子斷了,葉子微微發黃,看著是活不了了。但是這花的花盆是做工精致、瓷釉細膩的青瓷,遠勝於其他花盆,明顯不是同一批的。她便問道:“嫂子,這盆花是怎麼回事?”
“這花啊,我等會兒和你說。”多姑娘讓花匠將那盆壞了的花搬進院子裡,給了兩個錢打發了他們後,對明華說道:“這花是周貴妃他們家不要了的,我給要了過來。”
這裡麵瞧著似乎還有段故事,明華便繼續問:“還請嫂子細細講述。”
多姑娘對她親近多了,拿著花盆湊近她道:“我今日買完花回來時,經過了周貴妃的娘家靜順伯府。周貴妃和我們娘娘是同一撥冊被封的,當年造園子的時候,周家可著勁和府裡攀比,一絲一毫都不肯落下。這盆花,原是他們家園子裡的綠牡丹,不小心被他們家的主子給弄折了花枝子,他們家太太瞧著養不活了,便讓人剪了花朵,把剩下的花木連同花盆都扔了。正巧我遇上了,覺著你可能會養活,便問他們要了來。”
多姑娘實在是太能乾了!明華對著她翹了翹大拇指,笑道:“嫂子果然極有見識,這種綠牡丹,是極名貴的品種。你去市麵上打聽打聽,買一盆綠牡丹,不能少於五百兩銀子。”
在晴雯的記憶裡,榮府也有一盆綠牡丹,那盆綠牡丹的花朵少而小,枝葉也不茂盛。就是那樣,一盆花也要五百兩。她把這盆花養好了,絕對不止那個價。
多姑娘長大了嘴:“竟然這麼貴!”她不過隨便撿了盆花,誰知竟是撿了一大堆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