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士地位超然,不是誰都能輕易見的。但有句老話叫做,有錢能使鬼推磨。明華給了外麵的道士一個銀錠子,那道士便收了錢,帶她進清虛觀的內院了。
進了內院,小道士要給老道士通報,她便先在門口等著。
張道士的院子裡有一顆高大挺拔的銀杏樹。如今是十月份了,這顆銀杏樹還湛清碧綠,長得特彆好,倒是與彆處不同。
明華知道,這是因為清虛觀內靈氣充足的原因。打從進觀開始,她便覺察到,觀內的靈力比外麵充沛多了。在賈府,她打坐小半天,也隻能吸收細針似得一點靈力,一進清虛觀,那靈力就自己衝進了她的體內,像是小水流一樣在經脈裡運轉。
她心裡暗暗想道:等空下來了,她得帶帝君來這裡多住兩天。
沒過一會兒,小道士就出來,將她迎了進去。
明華快速一掃,就收回了目光。張道士的房間簡樸地很,四麵牆上雪白一片,沒有任何掛件。屋子裡有一張炕,炕上放了一個蒲團,窗戶下有一套椅子,高腳茶幾上擺放著一套白瓷的茶盞,便再也沒有什麼了。
她再去看張道士,隻見他滿頭銀發,帶著道觀,身上穿的衣裳也很簡樸,但絲毫不損他身上的仙風道骨。
她心裡就暗忖:這瞧著,到是個有點真本事的。
明華瞧著張道士覺得尋常,那張道士看到她,差點嚇得從蒲團上滾下來給她磕頭。
眼前這姑娘,他瞧不準麵相,但能瞧見她身上衝天的紫氣和清氣。但凡這種人,都是奪天地之造化的,並不是他這樣的小道士能夠得罪的。
張道士立刻從蒲團上下來,他站在明華麵前的時候,不自覺地彎了彎腰:“您找老道士有事兒?”
一個“您”字,就讓明華聽出了些不一樣的東西。
這老道士眼力夠好,能瞧出點東西。
既然這麼著,她也不多說廢話,將自己的情況給他講清楚了,末了拿出三張帝君畫的五雷符給他:“這是定金,你若是幫我把事情辦好了,我再付你尾款。”
張道士看著那五雷符,眼睛頓時就直了。
如今這世道,靈氣不足,傳承大多都已經斷了,真正有本事的人也少。五雷符早先在道觀裡也有,但皇朝一次次更迭,道觀也跟著受到牽連,那五雷符早就消失不見了,他們便是想畫,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可眼前這幾張,縱然樣子他沒見到過,但符上的五雷之力卻是真真的,能叫人感受到的。
這一回,他是真對明華跪下了,抖了抖嘴唇說:“您有事就吩咐……隻是我這三張符,我也不敢全要,我就拿一張……您能教我怎麼畫嗎?”
這是想學真本事了。
行吧,這老道士身上的氣息也算清正,不是個壞人,多少傳他點手段,就當是謝他幫忙了。
張道士欣喜若狂,忙叫小道士準備了齋飯,讓明華吃了再走。這個時候,明華就慶幸她過來時晴雯已經被趕出來了,花園子那個角門,隻要不過了門禁時間,出入實在是方便。若她還是賈寶玉的丫鬟,那才是真真的束手束腳。
用了齋飯後,她就安心地回了家。之後的事情交給張道士便好,其餘一切事情,等她離開了榮國府之後再說。
隻是當天晚上,多渾蟲回來後麵色更愁苦了:“今兒璉二奶奶都來問你的事兒了,說若是有好人家,就去主子那裡通報一聲,府裡沒有不準的。”
明華十分淡定:“我知道,這是二太太讓二奶奶出麵敲打你呢,哥哥彆急,就這兩日裡,轉機就能出現了。”
多渾蟲和多姑娘見她這幅樣子,心裡便跟著放心了。
轉頭又過了一日,張道士那裡還沒有消息,京城裡卻是流言四起了。這京城裡的乞丐,三三兩兩的,拍著棍子打節奏在街頭唱歌,唱的是什麼呢?唱的是王夫人早年借了榮國府的權勢,替一個叫吳優的行商打官司,占據了他兄長的家產,逼死了嫂子和侄女的事情。
朱雀街這頭,明德門那頭,烏衣巷那邊,全部都有人在傳唱。更有那不懂事的小孩兒,見乞丐唱得好聽,就蹦蹦跳跳地在他們身後跟著唱,這麼著,聚集的人就越來越多,聲勢也越來越大。
再加上周柏成聚集了一幫紈絝,在酒樓裡說道這事兒,又有一幫子人聽到了這事兒。
沒過半天,京裡有牌麵的太太們便都知道這事兒了。
王子騰的夫人潘氏聽到這事兒,嚇得差點腿軟,扶著婆子的手就讓人趕緊備轎,拚命催著人趕去了榮國府。
榮國府內裡像是個篩子似得,裡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外麵立時便能知道了。但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奴婢們不報,那裡麵的主子是打死都不知道的。
這會兒,潘氏急的釵環都散亂了,榮國府的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王夫人見到她,還驚訝地上前迎道:“嫂子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