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蘇之惡（番外）
“昨天晚上, 在平京市的彩虹玻璃餐廳裡, 一名田姓女子意外倒地, 餐廳服務員及時撥打了120, 後平京市第一醫院證實, 該名田姓女子猝死的原因是突發心臟病……”
明華拿遙控關了電視，戳了戳手機裡的006號追捕係統，道：“你這麼處理，特管局該抓狂了。”
他們借著田氏查田蜜，已經深入挖到了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結果這個女人竟然突發心臟病死了。所有努力瞬間白費, 換誰誰都得抓狂。
006號的聲音聽起來放鬆了很多, 他道：“如果不模糊在場人員的記憶，消除你們的在場證據，那麼你們將會遇到很多麻煩, 這已經是最佳執行方案了。”他沒說的是，006號追捕員追捕通緝犯的時候, 低位麵的居民都看不到他, 他可以執行完任務就離開, 根本就沒有掃尾一說。
“你們要的技術已經傳輸給你們了, 現在就等你們選購完商品之後, 我就可以回星際聯盟交付任務了。”
正說著話, 明華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拿起來一看, 發現來電顯示是程世陽。
頓了頓, 她將手指劃向了接聽鍵：“喂。”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嗚咽的哭聲 ：“小明華，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對不起你……”
在明華的記憶裡，程世陽從來沒有哭過。他從小就比彆人長得高大 ，小的時候就是孩子王，上學了也是他護著所有的小夥伴。程家管他最狠的是程奶奶，不聽話時拿笤帚打他，那是毫不手軟，可程世陽這犟小子，愣是站在那裡給她打，偏偏憋著就是不出聲，打到最後，他屁事沒有，程奶奶心疼的哭了起來。
就這麼一個人，在電話裡對她哭了半個小時，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隻能反反複複地說著對不起。
對不起，現在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呢？程世陽在小明華的心裡，就跟親哥哥似得，當初她知道是程世陽散布她的流言，知道是程世陽找人打了她之後，是真的覺得天塌地陷，整個世界都碎裂了。
小姑娘已經死了。
現在在他們麵前的，是另一個陸明華了。
可即便是這樣，明華還是心酸地不行。聽著他這麼哭，她的聲音也有些哽咽：“你，你現在在哪裡？”
“我回國了，我在奶奶這裡，但是奶奶不想見我……小明華，我還想見你，我能見見你嗎？”
見吧見吧，見一見也好，就當是給小姑娘一個交代了。
明華掛了電話，換了身衣服，去了療養院。到了療養院，她才看到程奶奶房間門口跪了兩個人，他們兩人旁邊，還有一張輪椅，有個人坐在輪椅裡麵。走近一看，她發現跪著的是程世陽和他爸爸，而在輪椅上坐著的，是程老爺子。
這場麵其實有些尷尬，她一個外人不該摻和在其中。但程世陽已經看到她了，他對著她喊了一聲：“小明華——”
明華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能硬著頭皮應了一聲：“是我。”
程世陽跪在地上，對著房間門說道：“奶奶，小明華來了，我對不起您和媽媽，我也對不起她。我先去給她賠罪，等會兒再來向您請罪。”
門裡麵也沒有什麼反應，他自顧自地說著，還給程奶奶磕了一個頭，才小跑到明華麵前，帶著她去了旁邊走廊下說話。
想到自己曾經對明華做過的事情，他後悔地心尖都在顫抖。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是他最疼愛的小妹妹，他怎麼能對她做出那樣的事情？
看著她的時候，他膽怯、後悔、痛恨自己，這些年的經曆，讓他在明華麵前根本就沒有任何底氣，連說話時都不免小心翼翼，卑微到了骨子裡。
明華的思維有些發散，縱然他們清醒過來了，彼此之間，卻再也回不去了。
她率先打破了僵局，問道：“你們……都想起來了嗎？”
程世陽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說話有些哽咽：“是，想起來了……剛想起來的時候，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到後來，慢慢地認清這是發生過的事情，我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對我來說，還在四年前努力高考的時候，怎麼一回神，四年過去了，我就成了那麼一個人了呢？我爸爸想起奶奶和媽媽被……被趕走的事情後，人都站不穩了，打電話給家裡，家裡的傭人絲毫不提奶奶和媽媽，隻說什麼田小姐出事了，誰他媽關心什麼田小姐，我們隻在意奶奶和媽媽。爸爸帶著我趕回了平京，去見奶奶，可是奶奶根本就不願意見到我們……後來，後來我們又接到醫院的電話，說是老爺子忽然中風了。緊趕慢趕去了醫院，好在爺爺被救過來了，他清醒了，我們才知道，他也和我們一樣，那是想起之前四年的事情，受不住刺激了……”
說到這裡，他的眼淚就忍不住掉了下來：“老天怎麼就開了這麼個玩笑……老子當年他媽的是個五講四美的好學生，怎麼一轉眼就變成了畜生，趕走了奶奶和媽媽，傷害了你，把學姐的心踩地稀巴爛，把不認識的蛇蠍當成心肝寶貝捧著……讓自己活成了一個笑話，小明華，我該怎麼辦，我以後該怎麼辦呀……”
怎麼辦？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做錯了就改正，覺得對不起程奶奶和程阿姨，就拚儘全力對她們好，無論精神上受到了多大的創傷，日子總得過下去。
明華還沒來得及說話呢，程阿姨出來找她了。這大熱的夏天，房間裡必須得開了空調才能靜心做事，可程阿姨的肩上蓋著一層薄薄的披肩，可見她的身子虛到了什麼地步。
她沒看程世陽一眼，而是對自己笑得溫和：“明華來了啊，媽在等你呢，大熱天的，咱們彆在外麵說話了。”
明華看了眼程世陽，程世陽就盯著他媽媽瞧了，那可憐巴巴的眼神，看的她都有些不忍心了。但這種事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中間的縫隙還是得自己來慢慢緩解，填滿，外人幫不上什麼。她親自上前挽著程阿姨的手臂，道：“有什麼事，您叫程世陽出來叫我一聲就是，何必自己跑出來呢。”
但，能幫一點，還是幫一點吧。
聽到兒子的名字，程阿姨的動作頓了頓，她淡淡道：“我都被趕出程家了，哪裡敢勞煩他呢？”聽到兒子的名字，見到像以前那麼孝順的兒子，她心裡不是沒有觸動，隻是這幾年裡，她被傷的太狠了，狠到一見到他們，心裡的傷口就變得血淋淋的，痛不欲生。
明華扶著她往前走，道：“有什麼敢不敢的，他是您兒子，您就是打他罵他，他就能真跟您生氣嗎？有些事兒，有的時候不能想太多，想多了，這日子就該過不下去了。”
程阿姨拍了拍她的手，在程叔叔和程老爺子眼巴巴的目光裡，進了程奶奶的房間。
程奶奶正靠坐在床頭給自己削蘋果，一看到她，就笑眯眯地說：“小明華來了，快過來讓奶奶看一看。”
這精神頭瞧著不錯。
明華坐到床邊，從她手裡接過蘋果繼續削皮，抿著唇笑了笑，道：“程世陽給我打電話了，他哭了。”
這屋裡的另外兩個女人，頓時就沉默了，心裡格外不是滋味。
從小到大，除了是嬰兒不懂事兒那個時候，程世陽什麼時候哭過啊。整天拿著笤帚教導孫子的程奶奶甚至認為，刀架在那小子的脖子上，他都不會哭一句。
今兒猛然聽到他哭了這事兒，真叫人覺得難受。
程奶奶的表情有些淡漠：“哭什麼呢？我們這兩個被趕出程家的女人還沒死呢。”
明華很快就將蘋果削好了，那削下來的皮是長長的一條，一點都沒有斷的。她將蘋果放在淺盤子裡，切成一塊一塊的，把蘋果心扔了之後，就插上牙簽，送到程奶奶和程阿姨跟前。她道：“你們不知道，這事兒要完全怪程爺爺他們，還真怪不了。”
程奶奶抬頭看著她，冷哼了一聲，說道：“怎麼？你自己都被坑地那麼慘呢，還想為他們說話嗎？”
“這裡麵確實有彆的原因，且這些原因有些匪夷所思，”明華覺得精神控製這種事情，從她嘴巴裡講出來，她們不一定會信，便直接道：“這樣吧，我請特調局的警察同誌，來給你們講一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