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說的沒錯, 皇貴妃得知這個消息後, 氣得當場就摔了一個茶盞。她的嬤嬤忙叫人收拾了碎片, 走到她邊上安慰道：“娘娘何必為了這麼一個人, 氣壞了自己的身子？”
皇貴妃在她懷裡哭出了聲：“我在這宮裡的處境，家裡人不清楚，嬤嬤難道還不清楚嗎？”
當年她進宮的時候才幾歲，六歲還是七歲？反正是和明華差不多大的年紀。她和皇上是一起長大的, 要說感情, 她和皇上的感情, 比她和佟家的感情要深多了。可這有什麼用呢，她的位份比彆人的都高，一半是因為她和皇上的感情，一半是因為她姓佟。說來說去，她和佟家是一體的, 她不好了, 佟家跟著吃掛落；佟家不好了，她的臉麵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
年輕時, 她還看重感情，看著彆人的孩子一個個生下來, 心裡又羨慕又著急。可著急也沒用，孩子這事兒, 強求不了, 她不知自己喝了多少藥, 把自己折騰地看到那苦汁子就想吐, 可沒懷上就是沒懷上。四阿哥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抱到她身邊的，皇上想抬一抬四阿哥的身份，而她想要個孩子，於是四阿哥就這麼留在了她身邊。
四阿哥給了她慰藉，叫她心裡覺得踏實了，可同時，他也斷了她的路。鈕鈷祿皇後過世之後，她是唯一的貴妃，所有的人都認為，她最有可能成為皇上的第三任皇後。可聖旨下來了，她隻是一個皇貴妃。
皇上說，他覺得自己命硬，怕封了她為後，會克著她，所以退了一步。
皇貴妃，位比副後，中宮不在了，她的實際地位比皇後也沒什麼差彆了。事實上也是如此，她可以光明正大教導除了四阿哥之外的阿哥，她行使著皇後的權力，後宮的妃嬪們都敬著她。
可她也明白了，在她活著的時候，她是永遠都成不了皇後了。因為，皇上不能再叫後宮出一個中宮嫡子。若是她被封後了，四阿哥縱然隻是她的養子，沒有記入她的名下，但他被她撫養長卻是事實，他是個事實上的“中宮嫡子”。
若是如此，前朝後宮，隻怕就會更加複雜，更加暗流洶湧。
自打那以後，她才明白進宮前，額娘和她說，皇上不僅是她表哥，他還是這天下之主的意思。
沒有後位，也沒有孩子，她有的隻是尊榮，其實這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是空的。
想到自家主子這些年的生活，嬤嬤也忍不住心酸。皇貴妃是她一手帶大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她在自己的心裡，比親女兒也不算什麼了，看著皇貴妃這麼傷心，她心裡也很不好過。
皇貴妃哭了一場，就冷靜了下來。她得好好想想，怎麼才能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宮裡的女人，對自己都狠，眼淚笑容都不是自己的。
“這日子過得，真是太難受了……”明華擺弄著康熙賞下來的小自鳴鐘，道：“所以，她是下了懿旨，申飭了佟佳氏和她的母親？”
“是，”六阿哥坐到一邊，點了點頭道：“她下旨申飭，佟家已經將尼瑪的妻子從族譜上劃掉。佟佳氏雖然隻是說了一句話，但引發的後果太過惡劣，皇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放過她的，她最好的結局，也就是被送入皇覺寺關著，連同那些一起跟著說笑話的官員之妻，隻怕也要吃掛落。”
皇家的臉麵是那麼好踩的嗎？
明華放下自鳴鐘，轉頭問道：“那鈕鈷祿家那邊，是怎麼處理這樁事兒的？”
“尼滿寫了休書給佟佳氏。”六阿哥看著她，道：“這就是個唯利是圖的男人，他要的不是妻子，而是妻子背後的權勢，他不僅僅對你和你額娘沒有親情，對沒有利用價值的人都一樣，所以以後，他那邊不走動，也沒人來說你。”
明華點了點頭，看著這一桌的洋玩意，道：“其實宮裡的娘娘們，都差不到哪裡去。”
都要忍，都在謀劃，沒有哪個是過的特彆舒心的。
六阿哥就笑著撫了撫她的額頭，道：“你以後又不做娘娘，這麼感慨乾什麼？”
明華撲到他身上，凶凶的說：“你要是敢納側福晉庶福晉什麼的，我就和你一拍兩散！”
六阿哥笑地寵溺，將她往懷裡一摟，哄道：“除了你，我怎麼還能看的上彆人？”
這是吃的哪門子飛醋？他什麼時候說要納格格，納側福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