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對四福晉的第一眼印象就是青澀。她的身量瘦小, 容貌清秀,不似太子妃大氣端莊, 不似大福晉滿身的女人味,也不如三福晉美貌多才。她比明華大了一歲,但比明華還矮了半個頭。烏拉那拉家應當是認真教過她禮儀的, 這會兒, 她穿著皇子福晉的禮服, 規規矩矩地像太後行禮的時候, 看著就像是假扮成大人的小孩。
也不是說這樣的四嫂不好, 隻是覺得,這樣對皇宮懵懵懂懂的四嫂還幫不上四哥, 需要四哥自己多費心。
敬茶結束後, 四阿哥帶著四福晉, 跟著德妃回了永和宮。當著德妃的麵,四阿哥對四嫂道:“你對宮裡還不熟, 若是有什麼事, 就去找額娘和明華, 以後有時間了,也可以來永和宮多陪陪額娘。”
這要是遇上了什麼事兒,能求助的女人也就隻有額娘和明華了。
接著,四阿哥又對德妃說道:“額娘, 福晉就拜托您了。”
這是想將四福晉拜托給德妃調/教了。
德妃思索片刻,然後搖頭,道:“若是你們有事兒來找額娘幫忙, 那額娘自然會全力幫你們,誰叫你們是我的兒子和兒媳。可老四,你的媳婦兒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你最喜歡她什麼,隻有你自己最清楚。不是額娘不幫你,額娘是怕幫倒忙,你看看小六和明華,他們兩個,就是靠自己相處出來的。”
四福晉稚嫩,但教妻這種事兒,還是得老四自己來。她倒是有權力管教兒媳婦了,但是做婆婆的過多插手兒子兒媳的事兒,反而容易引起矛盾。這樣對四福晉,反而不好。再者,對老四來說,隻有自己才最清楚自己需要什麼樣的福晉,喜歡什麼樣的妻子,這事兒,旁人代替不了。
四福晉沒明白出德妃和四阿哥話中的意思,乖巧地坐在那裡。
四阿哥頓了片刻,瞟了眼六阿哥和明華,然後才道:“額娘說的是,兒子記住了。”
德妃叫人拿了一對紅玉嵌金絲的手鐲給了四福晉,對她安撫道:“老四院子裡還有兩個格格,那就是伺候你們的,你也彆往心裡去。你們夫妻兩個,年紀還小,自個兒都還在長身體,這會兒也不急著要孩子……”說著,她又暗示道:“大阿哥還是皇上二十歲那年得的,大阿哥往後的小阿哥和小公主,成活的就多了。”
這是拿康熙在舉例子了。
明華真覺得,德妃是個難得的好婆婆了。在這宮裡,也沒幾個娘娘,能勸著成了親後年幼的兒子和兒媳緩一緩再要孩子。瞧瞧惠妃,雖然也不插手兒子和兒媳的事情,可把大福晉的肚子是盯得牢牢的。還有榮妃,三福晉進門還沒多久呢,她就已經在給兒子和兒媳燉各種備孕的補品了。
四福晉不自在地看了眼德妃,又看了眼四阿哥,這才輕聲應道:“兒媳明白,謝額娘教誨。”
皇子成婚,有三天的假期。德妃和四阿哥四福晉說了會兒話,就叫他們回阿哥所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她就忍不住擔心:“……老四家的沒經過選秀,沒真正見識過這宮裡的規矩,老四呢,你彆看他現在是一副穩重的模樣,其實他性子火爆,全靠自己給壓下來了,我就怕他福晉萬一哪裡沒做好,他又沒有耐心,影響了他們夫妻的關係。”
彆管以前四阿哥在皇貴妃那裡養著的時候是個什麼樣的情況,至少老四回來以後,他們母子之間相處的還是不錯的。這當娘的,心裡或許是偏疼哪個孩子的,但她為孩子操心就是天性。
明華見她一直愁眉不展的,就親自給她泡了一杯蜜水,在蜜水中悄悄加了點靈泉水,遞給德妃,然後岔開話題問道:“七妹妹也被送去乾西四所了,如今還習慣嗎?”
七公主今年剛好六歲,如今也跟著去無逸齋上課了。
德妃喝了一口蜜水,覺得自己心神都平靜了許多,才笑道:“哪裡能那麼快就習慣的,好在九兒也在,能帶著妹妹,這倒是讓我安心了不少。”
九兒就是五公主,是康熙的第九個女兒,德妃喊原來的小名喊習慣了,一時也改不過來了。
說起公主們,她又是一肚子煩心事:“九兒性子安靜,不像大公主和二公主那般能乾,去了蒙古也做不了什麼,你們說……以後有沒有辦法,讓她留在京裡?”
得,兒女就是債,對德妃來說,不管說起哪個孩子,都是一肚子的操心話。
明華就安慰道:“大姐姐二十一歲才出嫁,二姐姐也是二十歲出嫁的,九兒才幾歲呢,十歲都還不到,您操心這個有些早了。”
德妃被這孩子給氣笑了,她就拍了明華一下:“是啊是啊,你倒是能乾了,可甭管你幾歲,我操心你還少了嗎?”
為了叫德妃能夠開心一點,明華就把一整天的時間都空了出來,就在永和宮陪著德妃。
這會兒天氣冷了,她就叫人在永和宮裡架起了鍋子,用雞湯熬出底料,邊上放了兩大盤切地紙片薄的牛肉片和羊肉片,除了這些以外,還有手工敲打的牛肉丸,把鮮蝦剝殼剁碎做成的蝦滑,水靈靈的白菜土豆,藏在地窖裡的藕片,暖房裡培育出來的各類菌菇,土豆麵,寬粉條,肉腸之類的,全部都是從明華的農莊裡拉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