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永和宮都靜了下來。
德妃的手有點抖。
本來嘛, 曹李兩家是皇上的奴才, 隻受皇上管轄，這兩家便是做了再過分的事情, 也隻能由皇上自己去收拾，彆的人要是敢伸手，那就是僭越，遲早會被皇上剁了爪子。
德妃知道自己這個六兒能耐，他給她十萬兩銀子，讓她給明華壓箱底的時候，她以為這個兒子也就賺了十幾萬，可沒想到, 他是賺了四十萬兩銀子。這銀子，還是從曹李兩家伸的手。
皇上是什麼樣的人, 她還不清楚嗎？無論如何, 他帝王的威嚴是不容許被侵犯的。
彆急彆急，皇上還沒說什麼呢，得穩住。
六阿哥就像是沒有事情發生過一般, 波瀾不驚地坐在那裡，拉家常似得說道：“我原是不想去找他們的，隻不過我手裡的紡織機和繅絲機，和他們兩家都有關係。我若是把圖紙給彆人了，織造局就該遇上麻煩了。您也彆覺得我這是在坑他們，這要是換了彆人，我要的錢, 可就不止這一些了。他們兩家的破事兒，不需要打聽，其他地方早就傳開了，也就是因著您，他們才不多說。我也就趁著這個機會，給他們念念緊箍咒罷了。”
這手裡頭有錢了，吃的穿的用的也和以往越發的不同了。曹李兩家的老太太，臨了臨了越發地奢靡起來，這些，都是能在日常的生活和人情交際中帶出來的。
和曹李兩家有交情的人，那都是在京城，在皇上身邊混得好的人。這些人都是人精子，瞟兩眼就能看出他們家裡是不是發財了，有些事兒都是心裡有數的，隻不過不說罷了。
康熙知道這個緊箍咒是什麼意思，明華給十三十四他們講故事的時候，他聽過那毛猴子的故事。
他沒有說話，接過德妃剝好的紅薯，慢慢地嘗了起來，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不管是什麼樣的理由，這事兒就是六阿哥過界了。
坐在皇位上的人，對這種事情都很敏感，就算那人是自己最疼愛的兒子也不行。
德妃心裡煎熬，卻怕說錯話，隻能一聲不發地在康熙身邊伺候著。連梁九功，都縮著脖子躲到邊上去了。
沒過一會兒，明華仿佛沒有感覺到這些令人窒息的氛圍，她收了針，用剪刀剪斷了線，在所有人的注視中起身，拿著衣裳抖了兩下，對康熙道：“汗阿瑪，您來的正是時候，剛好我這比甲也做完了，你試試合身不合身。”
這態度自然的，仿佛就在說，爹，這是我給你做的新衣裳，你快試試。
康熙似乎是吃了一驚：“這是給朕做的？”
明華拿著衣裳在他麵前展示：“這黃色，除了您和太子哥哥以外，也沒人能穿啊。”
她可是太子未來的弟妹，為著避嫌，也不會給太子做比甲啊。
“這比甲是羽絨的，穿著格外暖和，就貼身套在羊絨衫外麵就行，到時候您再穿一件袍子，就足夠暖和了。”說著，她又對德妃道：“額娘，您幫阿瑪把外麵的袍子脫下來……”
德妃這才反應過來，鎮定地吩咐嚴嬤嬤：“再去拿兩個炭盆進來，可彆叫皇上著涼了。”
嚴嬤嬤忙應了聲，去外麵拿了兩個放了銀絲碳的炭盆回來。
梁九功極有眼色地上前，幫著德妃一起把康熙穿在外麵的袍子給脫了，然後穿上了明華親手做的那件馬甲。
康熙倒是滿意：“正好合身，隻是這小小一件，便能保暖？朕可有點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