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下,正月裡依然沒什麼動靜,宋飛燕麵色深沉,當年他是多眼瞎,選了這麼個陰毒的男人,害了存兒一次又一次,是她的失職,想到他還在府裡待著,心裡便不舒服,她看向宋管家,冷聲道:“去看看胡氏是怎麼回事,倘若他不願搬,你領幾個人幫幫他。今日他必須搬出宋府。”
她並沒有趕儘殺絕,胡氏有嫁妝,在外麵有自己的院子,即便沒有嫁妝,這麼多年管著宋家,也撈了不少財物。即便搬出去也不會沒地方去。何況還有胡家呢。
宋管家領著一眾小廝到正院時,胡氏正握著休書默默流淚,根本沒心思收拾東西,他看到宋管家來了,沒出聲,繼續哭泣。
宋管家看他一眼,說道:“將軍讓過來詢問大老爺收拾好東西沒?倘若沒收拾好東西,我們可以幫忙。”
胡氏猛地抬頭看他,冷笑道:“將軍竟是一刻都等不及嗎?”
宋管家垂眸不語。
胡氏站起來,譏諷的看他一眼:“不用你們幫忙收拾,我自己會收拾。”
宋管家沒說話,領著一眾小廝在旁邊站著。
胡氏臉上升起怒意,卻也無可奈何,他現在已經不是將軍府大老爺,連著一個管家都可以不把他放眼裡了,心裡升起一股濃濃的悲意。
不甘心也沒奈何,將軍無情啊。
他起身吩咐自己的小廝收拾東西,這麼多年,他的私房積攢了許多,離了將軍府什麼都得靠自己,他一點兒不打算留下,全都帶走。
至於兒子,他相信將軍不會餓著他。
宋宇看著他的動作,有些不滿,父親把他的私房嫁妝都帶走了,竟一點兒沒留給他,卻也不能說什麼,畢竟父親離了將軍府,除了那些財物,什麼都沒了。
既然母親已經做出懲罰,宋存沒有管胡氏的事情。
宋飛燕休夫的事情做得並不隱秘,次日,京都很多人便都知道了這事情,雖然不解,卻也知道以宋將軍的為人不會無緣無故休夫,一定是胡氏做了什麼。
陸景盛這些日子一直讓人注意著將軍府的事情,對於宋飛燕怒而休夫一事比旁人多知道一些內幕,他眼裡盛放著怒意,被休就能彌補犯下的罪過嗎?以為帶著豐盈的嫁妝,即便離了將軍府也能過上好日子嗎?
他會讓他知道什麼是白日做夢。
他吩咐王府管家:“派人把他做的事情宣揚出去,宋飛燕還是太仁慈。”
倒不是宋飛燕仁慈,胡氏到底生了宋宇,為了宋宇的婚事,她選擇隱瞞此事,倘若被人知道宋宇生父是如此歹毒的男子,還能找到什麼好人家嗎?
陸景盛可不管那麼多,宋宇能否找到好妻家,同他有何關係?以前不能管宋存的事情,便也罷了。現在宋存是王府世子,也是他乾兒子,喊他一聲父親,他有資格管他。
管家:“是!”
陸景盛:“等等,既然宋存在將軍府住著不順,咱們是不是把他接來王府?”
管家沒說話,他知道王爺也不需要他說話。
陸景盛站起來:“備馬車,咱們去接世子。”
陸景盛站在將軍府大門前,看著門牌上的幾個大字,有些恍惚。
“既然來了,站在這裡做什麼?”
陸景盛低頭看去,宋飛燕站在門裡麵無表情的望著他。
陸景盛同樣麵無表情:“我來接宋存,將軍府太亂了。”
宋飛燕麵含譏諷,說道:“即便將軍府亂,也是存兒的家。”
這話不錯,陸景盛沒反駁,也無可辯駁,他說道:“你還有幾日就要去邊關,我先把宋存接去王府,他畢竟沒在王府住過,讓他熟悉熟悉王府。”
宋飛燕沉吟片刻:“這樣也好。”
宋存沒想到護國王爺回來接他,他本還想陪母親,等母親走後,再搬去王府
宋飛燕跟他說:“先搬去王府住幾日,母親走時,再回來就好。”
宋存讓歡歡收拾行裝,陸景盛說道:“不用收拾什麼東西,王府裡都給你備著呢。”
宋存頓了頓,還是讓歡歡收拾了一些常用物件,才去了王府。
王府很大,院子裡景色雅致,小橋流水,比將軍府大了一倍不止,人卻不多,顯得有些冷清。
陸管家走在宋存後邊,跟他說道:“因著世子要搬進來,王爺命人挑選了一批小廝進來,往日府裡還要冷清許多。”
宋存沒有意外,畢竟偌大的王府隻得一個主子,實在熱鬨不起來。
陸管家繼續說:“世子住的世安院是府裡除了王爺的院子最大的院落,王爺早已命人收拾妥帖,世子喜好用的衣物配飾等,也都是王爺親自挑選的,全都是上等用料。”
宋存笑道:“麻煩父親了。”
除了每日要同王爺一同用膳外,宋存在王府的日子和在將軍府沒什麼區彆,每日除了練功便是練功,他幾次想同王爺比試都被他推脫了,既然他不願,宋存也沒強人所難,後來就沒再提此事了。
期間皇上的幾位王爺給他下帖子約他出去參加花宴什麼的,都被他找借口推辭了。這世界除了武功讓他執著,其他的一切都讓他不適,他寧願在家裡練武。
幾次後,陸景盛知道他不想出去應酬,就親自幫他推了,甚至跟女皇說了此事,護國王府守護的是大黔,不拉幫結派,誰當女皇便支持誰,漸漸的也就沒人給他下帖子了。
外麵的人也就知道,世子同王爺性格差不多,都不愛交際應酬,也有說酸話的,卻也隻敢在私下裡嘀咕兩句,並不敢在外麵多說。畢竟自從比武大賽之後,京都許多男子對宋存推崇備至,雖然尚不及護國王爺,但也不容許旁人詆毀。
距離宋飛燕去邊關還有兩日,宋存同王爺父親說了之後,提前兩日回了將軍府。
宋存回來,宋飛燕當然高興,讓膳房準備了豐盛的膳食,母子倆喝了個痛快,回房的時候,宋存身子都搖搖晃晃的,要不是歡歡扶著他,說不得能摔一跤。
歡歡嘀咕道:“明日起來該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