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向盛驚瀾伸出手:“你好,我叫唐琳琅。”
男人眸光一閃,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是你。”
唐琳琅滿意揚唇。
果然,他對她還是有印象的,雖然隻是個名字。
在國外進修時,她曾跟國外友人去參加酒吧的音樂派對,在那兒遇到一桌容貌氣質出眾的男生,來自不同種族,各有各的魅力。
唐琳琅一眼看中隊伍裡唯一的東方麵孔,他與旁人不同,身處國外也隻使用自己的中文名字。
“盛驚瀾”三個字,跟他本人一樣刻骨銘心。
去那個酒吧的人大多都是玩咖,兩桌男女互換聯係方式,她隻加了盛驚瀾,而對方也很快同意了她的好友申請。
她忽然想起上次站在二樓走廊看到跟蘇禾苗講話的男人,當時覺得眼神,沒看真切,被蘇禾苗攪和心情後沒再深究。
今天又一次在玲瓏閣遇到他,他看起來不像是光顧玲瓏閣的客人。
唐琳琅靈光一動,招手讓靠門的一名員工過來:“剛才那個男人經常來店裡嗎?”
員工老實交代:“隔三差五的來,好像是在等溫瓷小姐。”
“溫瓷?”真正跟盛驚瀾來往的人不是蘇禾苗,而是溫瓷?
這一切也說得通了,畢竟蘇禾苗看著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倒是溫瓷那副惹人憐愛的模樣,最能勾起男人掠奪的心思。
唐琳琅在原地思量了會兒,仰頭望向溫瓷所在的方向,邁步走去。
溫瓷平時不習慣待在冰冷的辦公室,更喜歡擺滿刺繡材料和作品的工作間門,唐琳琅去的時候,她正彎腰清點著什麼東西,紅唇微啟輕合,算得認真。
聽說她昨晚跟溫茹玉吵架後從溫家離開,還以為是有骨氣的離家出走,沒想到一大早又出現在玲瓏閣。
打量她身上那件天青色連衣裙,跟平日風格有所不同,唐琳琅猛地想起,她是被盛驚瀾送過來的……
“有事?”從思考中脫離的溫瓷終於發現有人靠近,一看來人,語氣充滿防備。
唐琳琅打開天窗說亮話,直接就問:“你認識盛驚瀾?”
溫瓷愣了下,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知曉了盛驚瀾的存在。
“我似乎沒必要跟你交代我的人際關係。”本來也沒刻意藏著掖著,隻是無法心平氣和回答唐琳琅,說不準她在打什麼壞主意。
果不其然,唐琳琅專程來給她添堵:“你喜歡他吧。”
溫瓷斜睨了一眼,懶得回應,低頭做自己的事,唐琳琅卻不肯輕易放過她。
“老師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他也不是會被婚姻束縛的人。”通俗來講,盛驚瀾遊戲人間門沒有定數,而溫茹玉給溫瓷物色對象的第一要求就是——沉穩可靠。
溫瓷真快氣笑了。
為什麼從家中逃離到玲瓏閣,還有人拿母親的名義來壓她?
“唐琳琅,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何必用我媽來壓我,最近我倆吵得很厲害,你又不是不知道。”搞不好,這裡麵還有唐琳琅煽風點火的成分。
耳邊嘰嘰喳喳說閒話的聲音比麻雀還吵,溫瓷嫌她煩人,正好要去庫房找東西,拿上清單就準備走。
“溫瓷,彆以為我在故意挑撥離間門,我在國外時就認識他。”唐琳琅從身後叫住她,“他在國外玩得很花,這一點,你也不介意?”
溫瓷果然停下腳步。
“不信嗎?”唐琳琅拿出手機,搜索名字備注,“他還待在我的好友列表,你自己看。”
溫瓷抬眸掃了一眼,熟悉的名字,熟悉的頭像。
真的是他。
跟盛驚瀾相處的時候,她不是沒想過這些。他那麼懂得女孩子的心,符合大部分女孩對完美情人的想象,二十五歲的年紀有過前任很正常。
回想昨夜荒唐,從船艙到床上,那些嫻熟的技巧簡直信手拈來。
可是……
為什麼偏偏是唐琳琅?
唐琳琅拿著好友記錄在她麵前炫耀,像火辣辣的巴掌打在她臉上。
溫瓷閉了閉眼,不願在唐琳琅麵前認輸:“那又如何?你能做的事,我為什麼不能?”
這句話,不止在說盛驚瀾。
上學時,她不能參加的演出,最後由唐琳琅頂替了那個位置,受到老師的表演、全年級同學的讚美。
她不能結交的異性朋友,最後跟在唐琳琅身邊,視唐琳琅為女神。
母親掌控她,選擇栽培唐琳琅,她無法阻止,卻也不會逆來順受。既然唐琳琅能在國外酒吧跟盛驚瀾“玩”到一起,她也可以。
她望向唐琳琅:“無論你和他曾經發生過什麼,現在都成過去式了,不是嗎?”
“既然過去了,那就是輸家。”她笑著挑眉,用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不屑的話,“輸家沒有資格教我做事。”
果然,唐琳琅被她堵得說不出話。
溫瓷風輕雲淡地轉身,在背對唐琳琅的瞬間門,臉上笑容消失殆儘。她躲進庫房,背靠書架,閉眼吐氣也無法平複內心攪動的情緒。
關於盛驚瀾的過去,她介意,非常介意!
明明在砂楚麵前說過會管住自己的心,可她的心,早已遺失在盛驚瀾送她美人鐲的時候,送她明月簪的時候,半夜抱她去醫院、脫下外套給她暖腳的時候。
即使嘴上不說,她也沒辦法否認那份在心裡紮根的感情。
她規規矩矩生活了二十幾年,接觸的異性甚少,如果那人不是盛驚瀾,即使她喝再多酒、故意叛逆,也不會將身體交付。
溫瓷托著手機,那幾條如熱戀情人般的消息格外諷刺。
她不求盛驚瀾的過去一乾二淨,但起碼不該像唐琳琅說的那樣,隨隨便便的陌生人就能玩到一起。
回想他接近自己的手段,貼心的禮物、殷勤的邀約、溫柔的照顧、順手拈來的情話……
曾經有多少人享受過呢?
腕間門佩戴的美人鐲,是盛驚瀾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溫瓷握了好一會兒,緩緩摘下。
她沒有回去,也沒等那人來接,直接提前下班去了李照雪的舞蹈室,在裡麵練得大汗淋漓。
李照雪教完學生來找她:“阿瓷,今天出什麼事了嗎?”
溫瓷坐在地上壓腿:“沒事。”
“咱倆認識這麼久,你有心事,這點我還是能看出來的。”看這狀態,不是什麼好事,“你可以跟我說說。”
溫瓷沒有回應。
李照雪早已習慣她這幅樣子,也不在意,“我跟你說點開心事吧,上回你替我上台跳完那支舞,在水一方又來了好多新學生,每天上課都滿員。”
溫瓷淺笑一下:“能幫到你就好。”
李照雪接著說:“還有不少人跑來店裡打聽,托我帶話給跳舞的朋友,說很喜歡你。”
溫瓷收回腿,緩聲問:“喜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嗎?”
李照雪反問:“難道你認為是一件很難的事?”
溫瓷沉吟片刻,道:“不難,隻是不能貪心。”
就像她跟盛驚瀾之間門沒有做出任何承諾,一拍即合發生關係,本就不必對對方負責。
“小雪,謝謝你,我還有事先走了。”溫瓷站起來,回更衣室換衣服,在手機上發現幾通來自盛驚瀾的未接電話和信息。
遲疑片刻,她回了一條:[待會兒回玲瓏閣。]
溫瓷回去的時候,在熟悉的車旁看到盛驚瀾。
男人手裡夾著香煙,神色晦暗不明。
溫瓷緩緩走上前:“你一直在這裡等嗎?”
聽見聲音,盛驚瀾掐斷煙蒂,將手裡的東西處理乾淨:“不是說好接你下班?”
從傍晚等到現在整整三個小時,溫瓷在他臉上沒有看到任何生氣的跡象,心思百轉回腸。
在他們這段關係裡,至少盛驚瀾目前沒有對不起她的行為,失約和故意把人晾在那兒,似乎是件很不禮貌的事。
溫瓷還是上了車。
她不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會發生什麼,隻是在盛驚瀾傾身靠近時,下意識閃躲。
盛驚瀾抽回手:“隻是幫你係安全帶。”
溫瓷搶著給自己係上:“我自己可以。”
她的情緒幾乎擺在臉上,盛驚瀾掃過她空蕩蕩的手腕,“你是不是落了什麼東西?”
“什麼?”
“手鐲。”
他問的不是為什麼沒戴,隻當她不小心遺落。
事實兩人心知肚明,那是玉製的手鐲,怎麼可能無緣無故脫落,隻能是溫瓷自己摘下的。
溫瓷摸到手腕,竟還有些不習慣,她打開手拿包,取出玉鐲遞給他:“不介意的話,你收回去。”
說不定還能送第二次。
“溫瓷,你有話直說。”他送出去的東西,斷然沒有收回的道理。
這樣的結果也在溫瓷意料之中,她背靠座椅,深吸一口氣:“你早就認識唐琳琅了,對嗎?”
盛驚瀾似乎在思索。
溫瓷不妨再提醒一句:“國外club酒吧,音樂派對,你們互換聯係方式。”
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指一挑,盛驚瀾反過來問她:“什麼?”
“你們加過好友。”
盛驚瀾取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了幾下,果然在數不清的列表裡找到名為“唐琳琅”的備注:“還真是。”
盛驚瀾承認了。
的確,他這種人玩得坦蕩,又或許是沒有隱瞞她的必要。
唐琳琅炫耀的時候,她還抱著一絲絲僥幸心理,懷疑對方是否有添油加醋的嫌疑,現在盛驚瀾親口驗證,一切都是真的。
溫瓷解開安全帶就要推門下車,被警惕的盛驚瀾拽住手腕:“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談過很多女朋友嗎?”她艱難開口,仰頭凝視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心臟開始疼痛,“也會跟她們做那種事嗎?”
“你很介意嗎?溫瓷。”他突然喊她名字,顯得那麼正經。
這種反應無異於默認。
溫瓷渾身疲憊,不想爭吵,“盛驚瀾,你回景城吧。”
“睡完不認人?”盛驚瀾氣笑了,伸手捏她故作深沉的臉頰,“溫瓷,你是渣女嗎?”
“你……”連這時候,盛驚瀾一句話都能堵得她啞口無言,溫瓷從未覺得自己所學的詞語如此匱乏,半天才憋出一句:“如果睡一覺就要負責,那需要對你負責的人,還輪不到我。”
“我承認之前有過不少女伴,但是溫瓷,昨晚的事,我隻對你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