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真心錯付(1 / 2)

春日妄想 江蘿蘿 12180 字 3個月前

“唉……”蕭文琛甩開手, 痛苦地閉上眼睛,“是我的錯。”

當初蕭家不滿意溫茹玉, 並安排一位門當戶對的女人跟他相親, 也就是蕭嫣然的母親——韓馨。

他當然不肯接受,隻是迫於壓力,跟韓馨見過幾次。

一邊有父母施壓, 一邊麵臨現實的摧殘, 蕭文琛和溫茹玉的感情不斷產生隔閡,直到後來,他因醉酒跟韓馨發生關係。

因為愧疚,那段時間他加倍的對溫茹玉好,直到兩個月後, 韓馨把一張孕檢報告送到他麵前。

那時蕭文琛便知道, 他跟溫茹玉完了。

他已經辜負了溫茹玉, 不能再傷害韓馨和未出生的孩子,隻能忍痛分手,娶了韓馨。

卻萬萬沒想到,溫茹玉在離開他時也有了溫瓷。

“怎麼會這樣……”蕭嫣然瞠目結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崇拜、敬愛多年的父親,那個嗬護著她的父親, 是腳踏兩條船的敗類。

而她的母親,插足彆人的感情?

“不可能,我不相信。”蕭嫣然無法接受這樣的真相, 當場拿起電話打給遠在香港的媽媽,電話接通,蕭嫣然卻問不出口。

她一把掐斷通話,死死地盯著溫瓷和父親。

回憶至此, 蕭文琛亦是痛心疾首,悔不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們和你們的媽媽。”

蕭文琛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溫瓷,溫瓷卻撇開頭,不願見他,“蕭先生,這個玩笑並不好笑。”

蕭文琛搖了搖頭,顫巍巍地抬起手,“阿瓷,我真的是你爸爸。”

溫瓷凝眸,嗓音夾著決然的寒意:“我沒有爸爸。”

見女兒眼中陌生而充滿防備的眼神,蕭文琛愧痛不已,“是,我的確沒資格做你的父親。”

他從未參與過溫瓷的生活,哪有資格要求溫瓷認親,可他心裡酸啊,五十歲的男人在女兒麵前低頭:“如果當時我知道你媽媽已經有了你,一定不會……”

“沒有如果!”溫瓷打斷他,拎起包,迅速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

蕭文琛跟蕭嫣然父女倆的恩怨關她什麼事?突然冒出一個人自稱她的父親,簡直……簡直可笑!

溫瓷搖頭,甩掉腦海中那些惱人的聲音,眼睛卻不受控製的泛酸。

她見過蕭嫣然挽著蕭文琛撒嬌的樣子,也聽說過蕭文琛對蕭嫣然的寵溺和愛護。曾有過那麼一瞬間,她在心裡暗暗羨慕,羨慕彆的父女感情和睦。

可她,絕對不需要一個曾經放棄過她和母親的父親。

包裡震動的手機拉回溫瓷的注意力,她擦掉眼淚,努力平複呼吸,這才接通電話:“外婆。”

“阿瓷,打算什麼時候回來啊?”宋蘭芝慈祥的聲音在電話那端響起。

溫瓷心裡亂亂的。

原本打算在生日之前回南城,突如其來的真相把她情緒搞得一團糟,她不知道要怎麼在外婆和母親麵前假裝快樂。

“外婆,再過兩天吧。”起碼等她消化掉陳年往事帶來的衝擊。

“阿瓷,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在景城遇到什麼人?”這段時間,溫瓷三番兩次找理由去景城,事情結束後還不肯離開,總不會是因為風景好看。

溫瓷心裡一咯噔:“什麼人……”

“外婆不會乾涉你的感情和婚姻,不過有一點,你不能離家太遠。”宋蘭芝歎了口氣,沒有道破,隻是苦口婆心地敲打,“阿瓷,我不能讓你步你媽媽的後塵。”

步媽媽的後塵……

剛才知曉媽媽當年遭遇過怎樣的背叛,溫瓷在心裡默默反駁:不會的,盛驚瀾跟蕭文琛不一樣。

但她更清楚,外婆這句話裡的意思。

在她的記憶裡,外婆和媽媽幾乎不會主動提起她的父親,即使她小時候因為好奇去問過,她們不願將具體情況告知。她隻知道媽媽曾經有過托付終身的對象,甚至願意為他遠離家鄉,最終卻遭對方背棄。

因此,無論是外婆還是母親,都要求她在南城定居。

她不確定自己跟盛驚瀾誰會妥協,更甚至,他們的關係根本不到談這件事的時候。

她揣著盛驚瀾不知道的秘密,盛驚瀾的家庭關係也不像表麵那樣和諧,而這些,他們都不曾深入了解過,因為他們都在貪圖一時的快樂,故意忽略不安的隱患。

儘管身體已經親密接觸,但還沒有觸碰到對方的內心。

“外婆,這件事可以以後再說嗎?我現在……有點事。”她現在真的沒有心情去思考這些。

外孫女沒有反駁,等同於另一種程度的默認,宋蘭芝緩緩道:“行,外婆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和你媽媽都等著你回來過生日。”

電話掛斷後,溫瓷依然舉著手機,怔愣了好久。

她忽然明白,自己無法離開南城。

溫瓷失魂落魄回到公館,在大廳站了許久。直到路過的管家提醒她旗袍上的汙跡,才想起蕭嫣然那杯茶水潑過來時留下的痕跡。

她脫下衣服,把身體埋進溫暖的浴缸。

泡完澡,洗了頭,換上乾淨的裙子,隻有溫瓷自己知道,整個過程腦子都是亂的。

她想到蕭文琛,又想到盛驚瀾。

她不知道該不該把遇到蕭文琛的事告訴外婆和媽媽,這絕對不是一個好的消息,甚至可能亂繞他們的生活。

其次,她明白自己不能任性遠離家長,如果盛驚瀾和她一樣有不得不留在家鄉的理由,那他們的感情又該何去何從。

溫瓷捂著毛巾擦了擦濕發,花了許久才吹乾。

累了,她癱在沙發上躺了會兒,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一直在做夢,夢境裡的畫麵淩亂模糊,攪得她無法安眠。

她側身去拿手機看時間,恰巧收到一封新郵件提示。

“溫瓷老師你好,你之前提交的蘇繡作品《春雨夜》已經通過審核,我們誠邀老師攜作品,於十月十五日前往巴黎中國美術館參加藝術交流展。”

《春雨夜》是她耗時幾個月的創作,能夠得到國外藝術協會的認可,本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此刻她卻提不起興趣。

*

傍晚,盛驚瀾從工作室回到公館,在溫瓷平時習慣待的地方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人。

最終在花園的秋千上找到她。

秋千沒有晃動,女孩穿著單薄的毛衣,雙手抱膝坐在上麵,視線斜垂,目光沒有焦距。甚至當盛驚瀾走到她麵前都沒發現。

直到盛驚瀾伸手握住秋千椅,喊她名字:“溫瓷?”

坐在秋千上的女人恍然抬頭,仰望著他,臉色寡淡,像失去靈魂。

盛驚瀾微眯起眸:“你怎麼了?”

溫瓷訥訥道:“今天突然知道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跟蕭文琛有關?”他知道溫瓷今天跟蕭文琛見麵的事。

她輕“嗯”一聲,又垂下腦袋。

盛驚瀾彎腰,拉近跟她之間的距離:“可以跟我說說。”

溫瓷靜靜地坐著,沒有第一時間回應,盛驚瀾就在旁邊等,給足她時間和耐心。

終於,溫瓷的聲音在空曠的花園再度響起:“我跟媽媽矛盾最凶的幾次,你都知道,但你是不是從沒聽我提起過爸爸。”

“因為我沒有爸爸。”她聲音很輕,話題卻沉重無比,“從出生到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他是誰。”

盛驚瀾幾乎是瞬間猜到了什麼。

他知道溫瓷今天去見過誰,此事定與那人有關。

從開口那刻起,溫瓷就沒打算隱瞞,“蕭文琛很可能就是我的親生父親,你說,這是不是特彆可笑?”

即使有過猜測,親耳聽到溫瓷口中的話,男人還是愣了下。

他蹙眉凝眸,又聽溫瓷繼續道:“我小時候那麼羨慕彆人的爸爸,特彆是媽媽約束我不準碰著不準碰那兒的時候,我多希望有個疼愛我的爸爸能夠替我說說話。”

“可是我沒有。”

母親愛她,卻錯用了極端的方式。

父親愛女兒,她卻是被放棄的那個女兒。

“為什麼要為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難過?就因為他可能是你血緣上的父親?”盛驚瀾握住她的胳膊,炙熱的溫度通過肌膚傳遞,“溫瓷,他沒有參與過你的成長,不值得你傷心。”

是啊,她從來都隻有媽媽和外婆,早就不需要父親。

她當然懂得這個道理,然而人心難控,當她知道蕭文琛是自己生父,看到蕭嫣然擁有自己曾經渴望不得的父愛,她真的能做到毫無波動嗎?

她自認不是那麼堅強灑脫的人。

“盛驚瀾。”溫瓷輕聲喚他名字,“你想過將來某一天離開景城,去另一座城市生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