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複合(1 / 2)

春日妄想 江蘿蘿 12320 字 6個月前

當他們找到小璐拿鑰匙, 小璐沒有絲毫意外,直接把鑰匙交給他。

到達溫家,溫瓷自覺回避, 小璐卻說:“沒關係, 溫小姐可以跟驚瀾少爺一起進去。”

他們在屋子裡找到漆黑的木盒子,按照老太太口中的密碼, 盛驚瀾撥動數字, 成功解鎖, 像開寶盒一樣神秘。

盛驚瀾捧著箱子兩側, 往上一推, 滿盒的金銀珠寶閃瞎眼。

悲沉的氣氛瞬間被金燦燦的珠寶衝刷乾淨, 盛驚瀾隨手撈起一把, 沉甸甸的, 分量充實:“奶奶居然囤這麼多私房錢?”

“不。”小璐推了推眼鏡,嚴謹道:“這是老夫人給驚瀾少爺準備的老婆本。”

溫瓷頓時睜大眼睛。

旁邊的人抱起箱子往她手上一放, 突如其來的重量壓得她雙手往下沉,那人又笑著將盒子托起:“我先替你保管。”

“又不是……”溫瓷小聲反駁, 觸及小璐揶揄的表情,聲音逐漸消失,耳根滾燙。

“老夫人曾吩咐過, 要將這盒子當聘禮送給未來孫媳婦兒, 既然你們打開它,就可以帶走了。”小璐曾經受過老夫人恩惠,這些年一直陪在老太太身邊, 她轉達的話就是老太太的意思。

這裡麵的珠寶價值不菲,目前最妥當、最安全的存放方式就是將它放入盛驚瀾的古董收藏室。

收藏室滿目琳琅,讓人目不暇接, 溫瓷第二次進入這裡,發現許多位置都變得空缺:“怎麼感覺比上次少了很多東西?”

“……”男人隨放木盒的動作一頓,他要怎麼告訴溫瓷,那堆東西已經被搬去南城,“咳,挪了個地兒。”

“哦。”幸虧她不是那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人。

溫瓷盤著手裡的玉珠串,繼續欣賞,見盛驚瀾準備把盒子放進保險箱,她提步過去,將玉珠串遞給他。

這是來的時候,盛驚瀾隨手從盒子裡抓出來給她玩的東西,現在當然要放回去。

然而盛驚瀾瞄了一眼,沒接,直接當著她的麵把盒子放進保險箱,招手道:“我現在是幫你保管。”

沉甸甸的盒子將裡麵保險箱塞得滿滿當當,簡直是明目張膽的誘惑,溫瓷咽了口唾沫:“那是盛奶奶給你的。”

手指在木盒上拍了兩下,男人斜歪著身子倚在旁邊,胳膊架在保險箱上,蠻不正經的口吻:“你沒聽璐女士說,這是給孫媳婦兒的聘禮?”

話裡的意思再明顯不過,溫瓷瞥頭避開他撩逗的眼神,耳畔卻灑下一陣溫熱的氣息,伴隨熟悉的聲音:“溫卿卿,做我女朋友,這一屋寶貝全歸你。”

長睫在熠熠的燈光下顫動,閃爍金色光芒,光滑圓潤的玉珠滾過指間,剛好十八顆。

她聽見懸空的心臟落地:“好啊。”

“不僅這一屋,還有……”前半句話幾乎與溫瓷的聲音疊在一起,男人驟然眯起眼,難以置信地問:“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她斜仰起頭,露出笑盈盈的眼:“做你女朋友,我答應。”

那天,盛驚瀾回景城後,她讓盛菲菲帶她去了準備表白的地方,便知道準備這一切的人多麼用心。

“不是,我剛才就……”盛驚瀾有點懵,他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溫瓷真會答應,這跟他計劃不符合。

偏偏,溫瓷頂著那張單純的臉,眨眼問:“你反悔了嗎?”

“當然,不會。”除非他腦子有病。

身影高大的男人按住她雙肩,逼她眼睛與自己對視,反複確認:“溫卿卿,你認真的?沒騙我?”

溫瓷心明眼亮,坦坦蕩蕩:“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她答應便是真心。

盛驚瀾揉揉耳朵,臉上止不住的笑意,像得到珍奇的寶藏,愛不釋手地將她摟在懷裡,低頭親她的臉,從額頭、眼睛、鼻尖,最後是花瓣般芬香柔軟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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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老太太,老太太奇跡般的恢複了幾分精神,叮囑孫子:“阿瓷是個好孩子,你喜歡她就要對人家好,要負責。”

“奶奶放心。”他當著老太太的麵牽起溫瓷的手,“絕對不會再鬆開。”

老太太欣慰點頭,唇齒微顫,麵露難受,“驚瀾,你若真想讓我安心,能不能應我個事兒?”

“憬言犯錯該罰,你爸偏心該罵,可盛家多年根基不能毀於一旦。”老太太說著,忍不住擦了下眼角,“你……莫要做得太過。”

病房沉靜下來,他們都在等盛驚瀾的答複,許久,聽到他說了聲:“好。”

離開病房,溫瓷小聲問他:“你打算就此收手了嗎?”

盛驚瀾扣著她手指把玩:“你以為我會做到哪一步?”

溫瓷不假思索道:“你一向恩怨分明,定不想盛家無辜的人受此牽連,無論走到哪步,盛家都不會毀掉。”

否則憑他的手段和本事,早就把盛家攪得天翻地覆。

“這麼相信我啊?”盛驚瀾伸手捏她臉蛋,“我可沒你說得這麼正直。”

她被迫鼓起臉頰,聲音都發生變化:“彆老捏我臉,臉都要變大了。”

盛驚瀾托起她下巴左右打量,似乎真在觀察,溫瓷沒好氣地拍開他的手,摸到鼓起的挎包,忽然想起:“打算給奶奶的東西忘記拿出來了。”

“現在送進去也不遲。”

兩人原路折返,到門邊時,聽到裡麵有聲音傳出。

“驚瀾生來反骨,又極其聰慧,你若不想在他那兒吃苦頭,需得順著他脾氣。”是老太太的聲音,語速遲緩,“那孩子其實很重感情,他已經答應我不對盛家下手,你以後莫跟他硬碰硬。”

溫瓷下意識望向旁邊人,他不動聲色,手指驀然收緊的力道卻將他情緒暴露無遺。

不知哪來的力氣,習慣沉默的溫瓷不假思索拉著他離開這令人窒息的環境。

“不是這樣的,奶奶是真心疼你的,隻不過……”溫瓷試圖安撫,卻也無法扭轉親耳聽到的事實。

盛驚瀾冷笑著替她補充完後半句:“隻不過她關心的人太多,對我也要權衡利弊。”

在這裡,溫瓷才真切體會到伴隨他成長的家庭是何模樣,安慰的話無從說出口,她隻是靜靜地陪伴著,讓他不再感到孤獨。

半響,盛驚瀾才開口:“陪我去個地方吧。”

她毫不猶豫:“好。”

溫瓷沒想到,盛驚瀾帶她來的地方是墓園。

車子停在附近,盛驚瀾看向窗外,問她:“害怕嗎?”

她搖頭,光天白日、問心無愧,又何懼虛無縹緲的鬼神。

跟隨盛驚瀾的步伐,他們來到一座浮雕精美的墓前,黑白照上的老人戴著一副老式眼鏡,是位具有文人氣質的智者。

盛驚瀾屈指,五根手指同時叩響墓碑:“這是我外公。”

溫瓷微感詫異,深深地朝墓碑鞠了一躬:“應該買束花來的。”

“老頭不愛這些花裡胡哨的玩意兒。”他又在墓碑前叩了三下,“這是您外孫媳婦兒,溫瓷。”

溫瓷再次鞠躬:“外公好,我是驚瀾的女朋友,溫瓷。”

盛驚瀾歪頭看她,認認真真做自我介紹的模樣簡直乖得不行:“老頭要是活著,一定很喜歡你。”

“你怎麼一直叫外公……”那兩個子她實在說不出口。

盛驚瀾無所顧忌:“我小時候叛逆就這麼喊他,他回回聽了都要揪我耳朵,我倆誰也不肯妥協。”

起因是外公為了培養他的耐心,強行押著他學習,激起幾歲小孩的逆反心。後來有一次,他對外公的稱呼被突然來家裡的阮琴和盛齊天聽到,盛齊天拿著戒尺打得他隻能趴床睡覺。

外公來看他,他咧著牙齒喊了聲“外公”,老人家卻說:“叫老頭也挺好的,有趣。”

他跟著外公學習鑒定古董、修文文物,亦師亦友。外公教給他精湛的技能,他給予老人數年陪伴。

這是溫瓷第一次從他口中聽他主動提起童年往事:“叩三下是什麼意思?”

“我跟他的暗號。”

外公是個很講規矩的人,他還記得最初去外公家時,因進書房沒有敲門被訓。外公從不嚴厲地訓斥他,而是像文縐縐的先生跟他講道理,教他遵守禮儀,慢慢的,“三叩”成為二人之間的秘密。

“他臨走之前還跟我說,以後彆買那些黃的白色花來看他,要是淘到什麼古董寶貝,或許修複了什麼不得了的文物,就拍張照給他瞧瞧。”老人喜歡古董、喜歡修複文物的成就感,後來盛驚瀾繼承了他的遺誌,成為享譽國際的文物修複師。

盛驚瀾把手機相冊裡的古董文物圖片展示給老人看,他清楚地記住每件物品的名字和來源,講給老人聽。

兩人在墓碑前站了許久,雨絲隨風飄落頭頂。

盛驚瀾又在墓碑前輕叩三下,“外公,我得走了,可不能讓您外孫媳婦兒淋雨回家。”

溫瓷第三次彎腰鞠躬:“外公,下次再來看望您。”

兩道般配的身影在細雨中漸漸遠去,照片上的老者依然祥和。

盛驚瀾帶她回了公館,溫瓷把淋過雨的衣服換下來,頭也洗了一遍。

時隔半年回到這裡,她發現公館並沒什麼變化,房間和浴室有她常用的護膚品,連上次提過的吊椅都重新回到陽台,好像她從未離開過。

不同的是,這些東西都是嶄新的,就像他們重新開始的這段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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