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就算了,就當是天賜的新婚賀禮。”盛驚瀾向來對禮物這種東西沒概念。
溫瓷卻搖頭:“找不到答案,我心裡彆扭。”
她取出繡線拿在心裡翻來覆去地看,能送出這份禮物的人,顯然是按照她的喜好來的。盛驚瀾甚至因此吃醋,猜測是她的某個暗戀者,但直覺告訴她,不是。
那些珍奇的小玩意兒更像送給孩童的玩具,不過比常見的玩具要貴些,屬於收藏品。
溫瓷望著電腦,用鼠標點了一下繼續播放,一張不陌生的麵孔在鏡頭下一閃而過。
盛驚瀾忽然伸手,搭在她手背上按下暫停:“倒回去。”
最後畫麵定格在中年男人的臉上。
溫瓷仰頭,跟身後的男人對視一眼,顯然都認出那人身份——蕭文琛。
妻女來溫家鬨事之後,蕭文琛或是覺得無言麵對溫茹玉和溫瓷母女,再也沒當麵糾纏過。
對於二十幾歲的溫瓷而言,父親僅僅是存在於書本上的詞彙,溫茹玉不準她接近,她就聽話照做。蕭文琛不出現的日子,她幾乎忘記這個人的存在,而今他悄悄送來賀禮,裡麵滿是父親對女兒的心意。
“怎麼處理?”盛驚瀾等她的答案。
溫瓷遲疑片刻,把小玩意兒全部裝回箱子,垂眸道:“送回去吧。”
盛驚瀾掂了掂盒子重量,還挺沉:“你一向不喜歡矛盾衝突,送回去又要麵對那個人。”
“差人送去就好,我不想見他,當初那樣對我媽媽,我隻當做自己沒有父親。”她柔弱,但理智。
盛驚瀾見識過她絕情時的模樣,現在無比慶幸自己已經求得原諒。
溫瓷說到做到,當天下午就找人取走了東西,地址是盛驚瀾提供的蕭家住址。
婚後的日子跟想象著的沒有太大差彆,或許是因為兩人早已習慣待在一處,不同的大概是,因為那層法律認可、眾人皆知的身份,內心更有種被綁在一起的感覺。
就像是,他們不僅深入了對方的生活,還將參與整個人生。
結婚後,溫瓷的事業也蒸蒸日上,閒暇時,她依然會去茶樓和舞蹈室坐坐。
舞蹈室學生下課,兩人坐在瑜伽墊上,李照雪撩開長褲給她看腳上的疤:“你看,我這堅持用了一年,基本快消失了。”
去年八月討來的藥果然管用,現在就剩下很淡的印記。
說著,溫瓷也對著鏡子摸摸自己的下巴,她從受傷開始用藥,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痕跡,她笑道:“你彆說,後來我又介紹了兩三個,我是不是該收中介費了。”
“你這業務能力是可以的。”李照雪豎起拇指點了個讚,想起自己也是深受其益的人,“我又拿了一瓶,今天剛收到快遞,還沒來得及拆。”
說著,李照雪拆開快遞盒,取出裡麵包裹多層的小盒子,以及附帶的卡片。
她隨意拿起卡片,溫瓷歪頭看了一眼,眼神忽然一定:“這個字跡……”
卡片最後的內容是“曲水留”三個字,而“水”字最後一筆被拉長,尾巴向上卷起。
很特彆的寫法,明顯是個人習慣。
多年的的畫麵在溫瓷腦海中閃現,那時她跟聞蝶都在上學,兩人偶爾會一起做作業,她發現聞蝶在寫“捺”的時候,會將尾巴拉長,向上卷。
她說這樣寫不對,聞蝶偏偏覺得拉出弧度好看。
她突然想起那道似曾相識的聲音,打開聊天記錄反複聽,心裡升起大膽的猜測,那種不可思議的念頭越來越強。
她忽然抬頭,問:“小雪,你見過曲水,還記得她長什麼樣嗎?”
李照雪蹙眉想了想:“挺清秀漂亮的一個女孩。”
溫瓷迫不及待追問道:“具體一點呢?”
“這要怎麼描述呢……”李照雪努力憋出詞語,“細瘦、巴掌臉、皮膚冷白,你要問我其他特征,我也確實想不起來了。”
之所以會關注到這些,是因為她見到曲水的第一眼就注意到膚色,白嫩嫩的,跟她和溫瓷那種感覺不一樣,是冷調的白。曲水本就瘦,冷白色顯得整個人氣質很不一樣,所以印象比較深刻。
“聞蝶……”聽到李照雪的描述,溫瓷不由自主喚出這個許久沒聽到的名字。
幾乎是沒經過大腦思考的,她給曲水發了一條消息,對方沒回。
發完,她忽然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難道直接問“你是聞蝶”嗎?可對方明明就叫曲水。
況且兩人加過好友,聊過天,曲水早就知道她叫溫瓷。如果曲水是聞蝶,聽到她的名字怎麼會沒有反應?
可如果不是,這世界上真的有形象相似、聲音相似、甚至寫字習慣都一樣的人嗎?
接連不斷的問題纏繞在溫瓷腦海,她甚至想拉上風有致一起求證,又怕自己一時激動,勾起風有致的期盼,結果卻落空。
溫瓷一直在舞蹈室待到天黑,直到盛驚瀾來接她,還沒有收到曲水的回複。她把自己的猜測告訴盛驚瀾,“如果我讓她發張自拍,你覺得她會同意嗎?”
盛驚瀾歪頭,反問:“如果一位偶爾聯係的客人讓你發自拍,你發嗎?”
溫瓷:“……”
不,她當然不會,甚至可能懷疑對方另有圖謀。
見她垂下腦袋,盛驚瀾用手抬起她下巴:“這事兒也不難辦,我今天就能讓你知道答案。”
“嗯?”天都黑了,他竟這麼自信,“怎麼說?”
男人隨性挑眉,思路清晰:“那邊是喻陽老家,找個認識的人去拍張照片不就行了。”
“對啊!”溫瓷合掌一拍,她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溫瓷激動地握住他的手:“你快找喻陽幫幫忙。”
目光觸及那雙搖晃自己的手,男人彆具深意地勾起唇:“幫忙可以,咱們記個賬。”
“記記記,你愛記多少記多少,先幫我找人。”爭分奪秒的時刻,溫瓷已經顧不上他話裡的陷進。
“找著呢。”逗她的這幾秒功夫,盛驚瀾已經翻出喻陽的號碼,撥打過去。
他簡單說了下情況,喻陽那邊回得爽快,他找了個認識的,花點錢,照片很快到手,隻不過拍到的是側臉。
照片從喻陽傳到盛驚瀾手機上,盛驚瀾直接遞給旁邊的人,溫瓷放大圖片,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湧上心頭:“是,是她!”
失蹤多年,被默認死亡的聞蝶,竟變成了現在的曲水。
雖然還沒弄清楚原因,但隻要她還平安活著,就夠了。
溫瓷迫不及待給風有致打去電話,在聽到熟悉聲音的那一秒,她緊張地握住手機:“我現在要跟你說個很重要的消息。”
風有致:“嗯?”
溫瓷深吸一口氣:“我好像找到聞蝶了。”
回應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風有致?”溫瓷不明所以,懷疑對方已經被這個消息嚇到不知所措,“你在聽嗎?”
手機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仔細辨認,有風聲和流水。
“我也找到她了。”風有致嗓音極低,似喊砂礫,“但是阿瓷,她有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