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徒弟是個省心的,能用現成的帝流漿。
霍靈聽完他的分析,頓時生出無限的期待來。
“你泡著吧,為師去處理下瞬華的問題。”
冷觀貼心地退場,揣著袖子進入看樂子模式,先是去慰問了一番丟在一旁數月的方青黛。
用的是“神醫”的臉,也就是與瞬華仙尊有七分相似的那張。
在屋中糾結多時的方青黛一看到這張臉,不可自製地陷入恍惚的情緒中。
她想到師尊這麼多年以來的悉心教導,想到與對方的每一日相處。
大多數時候,瞬華嚴厲,疏離,像是立於眾生之上,不通人情的仙人。
她無論多麼努力,取得旁人多少稱讚,都無法從他那裡得到一句認可,永遠都隻有一句“還差得遠”。
天劍門中的人常以豔羨的語氣告訴她,她的師尊當年是多麼的天縱英才,多麼的優秀。
三百餘歲便位列大乘仙尊,還是戰力超絕的劍修。
相比起來,她確實差得遠。
而且她每每陷入危險的時候,他都會第一時間趕到,對她緊張得不行。
那是,她以為他是在乎她,心中有她的。
就在這樣的自洽的邏輯中,她從懵懂無知的幼年長至春心萌動的少年。
動了不該動的春心。
為此羞愧,為此輾轉反側,卻又難以自拔。
在意識到一切的真相前,她願意為師尊做任何事。
“瞬華的大徒弟馬上就要死了,你現在是開心更多,還是擔憂他發瘋更多呢?”
聽到這充滿玩味的語氣,方青黛立刻回神。
因為她的師尊是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的,哪怕是剜她的靈根,他的語氣也是漠然的。
回味著冷觀話中的含義,她咬了咬嘴唇。
自己確實為師姐的將死感到歡喜,為師尊可能的瘋狂感到擔憂和酸澀。
這是難以啟齒的情緒,卻被以這樣輕佻的方式點破。
她對冷觀仙尊的感官又低了一分,便冷著語氣說:“既然您不取我的靈根,便放我下山吧,我自己與他們做了斷。”
“誰說我不取你的靈根了?你可是收到過我的定金的,難道還要反悔與本座的交易。”
冷觀似笑非笑,一句話更比一句話毒:“這靈根留在你身體裡也沒用,你自入瞬華門下,所修習的功法,所吃的丹藥靈物,都是在替彆人蘊養靈根。你難道沒有感覺麼,自從進入金丹期,身體內的靈氣明顯不服管教,丹田常有脹痛之感。”
“這是因為你的大師姐曾到元嬰期,神魂境界仍在,若是有一條能夠承受元嬰境靈氣的靈根,她換上你的仙靈根後便即刻能夠恢複到元嬰境界。”
“他為自己的大弟子殫精竭慮,絲毫不管你的死活呢。”
繼將瞬華仙尊氣得吐血之後,冷觀又將瞬華的徒弟氣得吐血,他站在那裡直樂:“你還說要自己與他做個了斷,殊不知,自己一出現在他麵前就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成為案板上的魚。”
方青黛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卻突然平靜下來,問:“您欲要如何?”
冷觀:“但我這個人最是熱心,自然是同意你的要求,帶你去與他做個了斷,不僅要帶你去,還為你撐腰,不叫他強奪你的靈根。”
“我要看看,你能不能扛得住他的哀求,不答應將靈根給你大師姐。”
方青黛:“……你這樣的人,竟也是仙尊。”
當真是,如妖魔一般。
“我不是仙尊的話,不知多少人會為此晝夜難安。”冷觀笑了笑,將她帶到瞬華仙尊麵前。
他的九九八十一道難關,瞬華仙尊剛剛過到第十關。
已然是白衣成血衣,氣息難繼。
冷觀:“看在你如此執念的份上,如果你的小徒弟願意將靈根送給你的大徒弟,我便出手替你的大徒弟移植靈根。”
瞬華仙尊望向衣服上同樣沾血,麵色蒼白至極的方青黛,第一次在小徒弟麵前放下姿態,用懇求的語氣說:“為師求你,青黛,你師姐如果再不換靈根,不僅難以修行,連命都會葬送的。”
“你是天生的仙靈根,即使暫時失去了靈根,隻要找到合適的天材地寶就還能恢複,為師答應你,無論上天入地,曆儘磨難,也一定會為你尋來的。”
方青黛眼中落下淚來:“師尊,我傷得很重,如果此時將靈根換給師姐,我也會死的。”
瞬華仙尊似有心疼之色,卻很快回避了她的目光,道:“冷觀道行高深,必不會叫你死的。”
方青黛見狀,徹底死了心,也徹底狠下心腸。
“那麼,徒兒的答案是:不願將靈根割與師姐。”
冷觀啪啪啪鼓掌,不等瞬華仙尊再說些什麼,就將方青黛送回養傷的屋子。
瞬華仙尊用劍支撐著身體,漠然地盯著冷觀。
兩人確實是相識多年。
冷觀能夠透過他淡然的神色窺見他內心的情感與掙紮,他也知道對方將事情引導至此後還有下文。
大多數時候,冷觀不會把事情做得太絕,所以即便行事怪誕,離經叛道,也沒有令仙門將他視為公敵。
“我將你傷成這樣,天劍門怕是很難善罷甘休,我或許該做點什麼挽回一下。”
冷觀摸了摸下巴,似有憂色,但唇角卻緩緩上揚:“瞬華,你來選吧。是要我替你恢複傷勢,還是要我替你的大徒弟續命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