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暖沒有走成,因為隔天忽然下了很大的雪。
上午高速上發生了兩起連環車禍，火車票如今也買不著了，最後為了安全起見,唐金鑫和沈金花拍板決定不走了,還在燕市過年。
唐奔他們倒是很高興,畢竟他們從小就在這兒讀書長大,對老家也不是很熟悉，以往也都是在燕市過的,這次之所以要回去，是因為認回了唐暖,想帶她祭個祖。
唐金鑫道,“不回去也沒事，咱在家裡告訴老祖宗一聲也一樣。”
唐暖失笑,這麼敷衍嗎？
然後第一反應是，這樣的話，她昨天豈不是虧大發了？
送她回來的葉殊宴肉眼可見的高興，這會兒卻低頭在她耳邊語氣委屈的道，“怎麼叫虧呢？不是還不能在一起過年嗎？”
唐暖心道，信了你的鬼,有本事先把你那占了便宜的表情收一收。
葉殊宴笑的更燦爛了。
因為不走,家裡年貨就要趕緊置辦,葉殊宴還陪著唐金鑫和唐飛去市場走了一趟,把年貨買齊了才回去。
第二天就是除夕,一大早唐暖睡得正香，隱約聽到外麵沈金花的聲音,睜開眼睛看著對麵的多寶閣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四合院這邊。
在被子裡翻了個身,這些日子每天都在葉殊宴熱乎乎的懷中醒來,這會兒竟然有些不習慣。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生出惆悵，又聽沈金花在外頭喊，“孩兒們！該起床了！今天除夕有不少事情要做！”
“都穿厚一點，昨晚又下雪了，”並且特彆囑咐唐暖，“暖暖，穿寬舒服的衣服，上午要乾活！”
唐暖不禁想笑，她聽著沈金花的大嗓門就想起了很早的笑話，通話全部靠吼，站在院子裡直接把所有人都安排了，還挺有一番趣味。
唐暖起床打開旁邊的衣櫃，最近一兩個月她也偶爾回來住，倒也添置了不少衣服。
挑了身運動服穿上，拉開窗簾，透過雕花窗戶能看到外麵銀裝素裹，天空零星還飄著幾片雪花，景色很美。
唐奔已經在外麵興奮的大叫，沈金花吼他，“小崽子，你給我穿上衣服！感冒了彆又哭。”
唐暖心道，唐奔多愛哭啊。
她套了個舒服的短款羽絨服出去，唐飛和唐月也陸續從房間裡出來。
唐飛還打著哈欠。
唐金鑫已經從庫房扛著掃帚和鏟子出來，“來來來，先掃雪，掃完雪貼對聯。”
其實唐家是有傭人的，一對中年夫妻，男人維護院子，女人幫忙收拾家務，不過有時候唐家人會自己動手。
比如現在，掃塵作為除夕的習俗，一家人都會參加。
唐金鑫給唐飛、唐奔和唐暖一人發了一雙手套和一個耳罩，就領著他們去掃雪，一人劃一片地方。
唐月因為骨裂還打著石膏所以這次就負責監督。
唐暖覺得很新鮮，在豪門唐家那邊過年的時候基本的儀式倒是也有，但都是傭人在做，一般唐暖起床到的時候，除了家裡裝飾喜慶一些，飯菜稍微豐盛一些，壓根感覺不到什麼過年的氣氛。
唯一的區彆就是有機會借著拜年的名義到處去巴結人。
但在這裡從昨天開始就已經感受到了不同，現在更是，每個人都很開心。
不過掃雪這個事，人一多就容易變質。
果然沒掃幾下，唐奔就直接用鏟子把雪揚向唐飛，唐飛回敬，頓時滿天大雪。唐暖上一秒還在看熱鬨，下一秒也被波及，也許是受氣氛感染，她不甘示弱的蹲下身去團雪球，唐月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個做雪球的夾子出來，在厚厚的雪堆上一夾一嗑，一個雪球就出來了。
唐暖直接扔就行。
倒是唐金鑫一看他們打起來，很有經驗的扛著掃帚小碎步的往西廂房跑。
剛從庫房裡拿了凍肉出來的沈金花見狀笑的直拍大腿，“哈哈哈，看看你爸，像不像高高興興去高老莊的豬八戒。”
她一說，眾人都忍不住笑。
唐金鑫雖然高壯，但確實有些胖，尤其那個圓滾滾的啤酒肚，這樣小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像二師兄。
沈金花笑著在他的大肚子肚子上拍了一把，唐金鑫嘿嘿的笑起來，感覺更像了。
眾人笑完，唐月道，“趕緊的，掃完了還要貼對聯，包餃子呢。”
因為昨天臨時決定不回老家，年貨也是昨天才買回來，所以今天要做的準備工作很多。
唐月發了話，幾人終於規規矩矩的把院子掃開一條路，大冬天的唐暖愣是出了一身汗。
掃完回到正廳，沈金花已經在整理對聯了，都是唐飛寫的。
提起這個，昨天葉殊宴送唐暖回來的時候正碰到他寫對聯，當時十分驚訝。
沈金花笑道，“你二哥小時候淘氣的很，當初聽說書法能修身養性，就送他去學了，他彆的不行，這個倒是一直堅持，如今寫的還行。”
唐金鑫道，“每年也就這點用處了。”他這樣說著，但眼底都是驕傲，還問葉殊宴要不要，當時唐飛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覺得葉家肯定用不著，但葉殊宴還是要了幾副回去。
唐暖忽然想，葉殊宴要回去不知道會不會貼。
唐月正在旁邊的酒精爐子上熬漿糊，麵粉加上水攪拌，慢慢變得粘稠，最後咕嘟咕嘟的就變成了糊糊，唐暖覺得有趣，想必這種事情葉殊宴肯定也沒見過，於是立刻掏出手機給葉殊宴打了視頻。
於是葉家的傭人就見他們家從來冷冰冰的大少爺一早竟然沒有呆在書房，而是跑去廚房裡自己折騰著熬漿糊，之後又拿出幾副對聯交給管家去貼。
他自己也看著幫忙，嗯，說是幫忙，不如說是拍視頻，跟對麵的人說話時臉上帶著愉悅的笑意，“嗯，效果不錯。”
“哈哈，是吧，我家也貼好拉。”清脆又充滿活力的女聲從手機裡傳出來，仿佛給整個安靜的彆墅都填了一絲熱鬨，“先不說了，我要去廚房幫忙了，今天要做的挺多，我爸和我媽燒肉，我和唐飛唐奔包餃子，我要先去擇韭菜……”
才說不說了要掛，結果又笑起來，“唐飛和唐奔又打起來了，感覺要挨訓了。”然後隱約又聽到了一個中氣十足的中年女聲，“大飛！小奔，你們兩個，趕緊的！小心揍你們啊！”
緊接著又是年輕女孩子清脆的笑聲，光聽那些動靜，就覺得很熱鬨，跟這兒仿佛不是同一個世界。
不過他們的大少爺似乎覺得可以向那邊靠攏，掛斷電話之後，一向不關心這些的他又跑去廚房轉了一圈，問問年夜飯會準備什麼，順便讓加了個豬肉韭菜的餃子餡，還有昨天帶回來的鹵牛肉。
見到新奇的菜式還要了菜譜，一副準備學習的樣子。
廚房外孫婉秋恨得咬牙，卻不敢說什麼。
她最討厭的就是過年的時候，葉殊宴一回到這兒，她仿佛就沒有底氣一樣，做什麼都得小心翼翼。
不夠往年他也就是回來住一下，再招待一下朋友和生意夥伴，對於家裡的事情完全不過問，如今這樣，倒顯得他成了這個家的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