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王府的往事
慕貞娘看著馮老王妃狼狽的背影，勾起嘴角輕輕一笑，但很快掩飾住，表情恭順的低下了頭。
但是很巧，雲瑤剛好用眼角餘光瞥到了這一幕。
她沒吱聲兒，和慕貞娘微笑到了告彆，然後和哥哥走到了湖心亭，方才說道：“剛才我瞧著貞娘笑得詭異，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嗯？詭異？”慕滄瀾停住腳步問道。
“嗯。”雲瑤點點頭，說道：“貞娘的笑讓我有種感覺，她是仇視祖母的，所以看見祖母灰溜溜的樣子，心裡感到很是快意。”
慕滄瀾勾起嘴角一笑，“這裡麵有個緣故。”
“什麼緣故？”雲瑤在涼亭裡坐了下來，等待下文。
慕滄瀾站在涼亭邊上，清風徐徐一吹，聲音飄飄灑灑的道：“周姨娘本來就是簡郡王妃的陪嫁丫頭，做了姨娘之後，還是一樣像丫頭似的服侍簡郡王妃，甚至比一般丫頭還要更加勤謹小心，方才能夠勉強度日
。”
“嗯？那貞娘也應該恨簡郡王妃啊。”雲瑤聽得不明白。
慕滄瀾繼續說道：“在貞娘兩、三歲的時候，周姨娘又懷孕了，大家都說她肚子尖尖肯定是個男孩兒，簡郡王妃自然容不下。”
“後來呢？”
“後來簡郡王妃就越發變本加厲，不停地使喚周姨娘，讓她乾活兒，可能也在飲食裡做了手腳，周姨娘的胎像便有些不穩，然後見了血。周姨娘不敢反抗簡郡王妃，又怕胎兒有事，就帶著貞娘去求祖母，希望她看在孫女和未來孫子的份上，能夠開口讓她休息。”
雲瑤眼珠子一轉，若有所悟，“哦，是不是祖母沒有答應？”
慕滄瀾冷笑道：“祖母不僅沒有答應，反倒把周姨娘訓斥了一頓，說她作為婢妾，竟然跑來告自己主母的狀，簡直就是大不敬！當即罰她在庭院裡跪了一個時辰，算是對她的懲戒！”
“這…”雲瑤聽得瞠目結舌，“不幫忙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責罰一個孕婦啊？”
慕滄瀾輕輕嘲笑，“祖母怎麼可能讓周姨娘再生一個兒子？那時候，二弟慕驍才得半歲，周姨娘要是生下兒子，幾乎就和慕驍一般大小。即便嫡庶有彆，但是年紀相仿又是男孩兒，也是很容易在簡郡王跟前分寵的。”
“所以，祖母就是存心不讓周姨娘生兒子？”
慕滄瀾道：“周姨娘被罰跪了一個時辰，回去當夜，就大出血小產了。”
雲瑤喃喃道：“難怪…，貞娘肯定恨透了祖母。”
“不隻如此。”慕滄瀾接著道：“周姨娘小產之後，不過在床上躺了三天，就又被簡郡王妃抓起來乾活，身體越來越虛弱，半年後就病故去世了。”
“啊！”雲瑤一臉震驚之色，搖頭道：“這麼說，祖母幾乎就是間接殺死了周姨娘，和貞娘沒有出生的弟弟，難怪貞娘那麼恨祖母了。”
慕滄瀾微微一笑，“當年貞娘還不到三歲，記性倒是挺好的，竟然悄悄恨了這麼多年，隻可惜一直找不
到機會報複罷了。”
他說這話，並沒有念及對馮老王妃的祖孫情。
雲瑤忍不住問道：“哥哥，你也恨祖母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慕滄瀾一陣靜默無聲。
雲瑤怕他為難，便道：“要是不方便說，或者說了難受，不說也沒有關係的。”
“是挺難受的。”慕滄瀾忽地轉身，握住妹妹肩膀，“當年父親在靖王府勢力範圍內失蹤，就是祖母慫恿娘親去找他的！若不然，娘親好好的呆在江東王府不會死，阿瑤你也不會流落民間十幾年，我和貞娘一樣痛恨祖母！”
“……”雲瑤這次是徹底的驚呆了。
她萬萬沒有想到，這裡麵…，竟然還牽扯到了自己親娘的生死，以及她的成長軌跡。
慕滄瀾俊美無匹的麵龐上，浮起一層陰霾，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他道：“當年父親亡故，娘親失蹤，我若不是幾位老臣和忠仆護著、教導著，就算能活著長大，也會被
祖母教養成一個紈絝公子，哪裡還有繼承江東王位的機會？祖母她，眼裡心裡隻有小兒子簡郡王，隻有娘家馮氏一門！”
雲瑤又是震驚，又是感慨，“一個人居然能偏心成這樣，也是少見了。”
慕滄瀾冷笑，“當初祖母就想把簡郡王妃，許配給父親，奈何父親不聽她的話，堅持選擇了娘親。祖母因此不喜父親，然後不顧簡郡王妃比簡郡王大幾歲，也要湊成一段姻緣，從此以後心裡就隻有二房了。”
“可是父親，也是祖母的親生兒子啊。”
“親生的又如何？不聽話的大兒子，忤逆她，沒有迎娶馮氏，隻當沒有生過這個大兒子！小兒子又乖嘴又甜，聽話的和馮家聯姻，自然是心肝寶貝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