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 這個真的很好吃，至少美鳳肯定沒有想要給老師下毒。”
五條悟將滿是油膩的手掌伸進了池塘中清澈的水裡涮了一下，撩起了陣陣水花。
“……”
我那麼用心養的, 能不好吃麼？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神色上有些萎靡不振。
“悟, 這些事情其實都不是很重要；我們都明白…想要培育一個優秀的孩子，往往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校長緩緩開口, 終於吐露出自己的心聲。
語言之中是往常沒有的蕭瑟和疲憊。
“……”
五條悟聞言，安靜的摘下了臉上的眼罩；任由一束束銀白柔順的額發垂落在臉頰上。
那雙嬰兒藍色的眼睛，就這樣沉默的凝視著自己的老師。
隻有在和夜蛾正道獨處的時候，五條悟都身上似乎還殘留著青少年時期那種難以察覺的稚氣和桀驁。
“劉的這種情況…很特殊。”
夜蛾正道苦笑。
“如果大使館能查找到她的真實身份和戶籍，那其實還好，至少那個孩子是有一個外籍公民；她的人身安全自由可以得到一定的保障。”
但是從目前為止，隻有查無此人的一條消息。
可以說，劉的處境是無依無靠的。
他這麼急切的想要抹去甜甜圈在學校留下的痕跡。
其實是種不安。
“劉的消息已經開始走漏了。”
夜蛾校長轉頭, 認真的看著五條悟，聲音猛然間變得嚴肅而冷硬。
“悟, 想想我, 想想硝子；你看看我們現在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家入硝子, 號稱咒術界的魁寶，是目前唯一擁有反轉咒術, 可以治愈他人的咒術師。
從高中入學開始，被就被限製了人身自由，直至如今；都被圈養在了名為“高專”的鳥籠之內, 不能離開高層視線一步。
而夜蛾正道, 能夠使用咒骸進行攻擊的咒術師。自從製作出了熊貓咒骸之後, 一直被咒術界的高層緊密監視；他們時時刻刻都想要從夜蛾正道的口中套出“熊貓”的製作秘密。
為了束縛住夜蛾正道, 他們甚至不惜代價，將“校長”的位置給了夜蛾正道。
前者是醫師形咒術師，後者是輔助形咒術師。
二者不管怎麼說，都是神誌清醒的正常人；咒術界的高層目前隻能陰謀陽謀並用，來控製二人。
可是甜甜圈呢？
說難聽點，她就是個沒有國籍的精神病患者。
想要拿捏住她，直接按個“更好照料護理”的名頭，就能把人強行帶走。
如果五條悟和夜蛾正道想要繼續在咒術界裡麵混，至少明麵上不可以沒有理由的反抗高層的指令。
“她的能力，即使現在管中窺豹，都可以知道……那不是單一型咒術可以比擬的能力。”
夜蛾正道捏了捏手中潔白的盤子，喃喃道。
“這樣的【構建術師】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構建術師。
說白了就是利用身邊各種元素進行簡單的合成。
但是萬物的轉變脫離不了等價交換。
結果你看看，她這乾的是啥？
又是電鋸又是烤鴨，就連新立起來的地基上麵還刷完了工業油漆。
這是個錘子的等價交換？
…
“我不會放棄她的。”
沉默了許久的五條悟開口說到，聲音冷漠而堅定。
“找不到國籍，我就會幫她繼續找，就算將能把她送回國家作為目的，我依然會繼續幫助她。”
男人轉頭，看著自己的老師。
“即便最後她真的是個沒有國際的自然人，我也不允許她在高層的手中。”
“幫助吉野順平，還有救助惠…雖然很多時候她幫助彆人的方式很奇怪，但是不可否認的是，美鳳她絕對是一個在意他人的好孩子。”
五條悟雪藍色的眼睛中涵蓋著一種無比堅定，而充斥著希望的目光。
他看著老師，就像青少年時期那個急切而又想證明自己、卻又暴躁的昔日少年。
“這個世界中處處有黑暗和邪惡的存在，但是不代表我們就要隨波逐流，向他們低下頭……現在的孩子，想要成為咒術師，他們內心最初的願望難道不是守護大家，保護人們麼？”
“老師，即便我們最後做不到最完美的一步、但是我不想讓人生有更多後悔的事情出現了。”
守護真善美，消滅世間的邪祟和罪惡，難道不是咒術師們最初的存在的理由麼？
“我既然成為了咒術師，我就會貫徹我內心中咒術師的原則。在我這裡，隻要是這樣的好孩子，他們不分國界，都是在我的守護範圍內。”
說罷五條悟指了指醫務室的方向，那雙白睫毛，雪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種陰鬱而冰冷的氣息在他的臉上彌漫。
“想要在我的眼皮下繼續殘害無辜之人，先問問他們自己有幾個腦袋吧。”
“老子目前為止沒殺上協會，不是怕他們，也不是敬他們；不過是想著一群老不死的臭魚爛蝦沒幾天就要進靈堂，所以懶得理他們罷了。”
要拚年紀，五條悟妥妥的能活活拖死那幫老東西。
“真要是把我弄生氣，我就把他們殺的連條狗也不剩。”
男人眼神逐漸變得危險。
“老師，您信不信；彆看現在禦三家跳的這麼厲害。到時候我真要動手，沒人敢管我。”
說著說著，五條悟就忍不住吹起牛批。
也不算吹牛皮，夜蛾正道知道，五條悟是真的能乾出這種事情的人。
“如果你要走這條路，未來的一切都是不可控的、是未知的；你確定要走下去麼？”
夜蛾正道問道。
有時候，平靜而遵循規律的度過一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不會那麼累。
“正因為未知，才會有無限可能，這些無限種可能的未來中，必定會有我想要的結果。”
五條悟從地基上站起來，輕輕的伸了一個懶腰；神色愜意的凝視著這片煥然一新的土地。
“讓她繼續建吧，老師。”
這樣不是很好麼。
感覺整個校園活了起來。
“……”
“嗯…”
良久，夜蛾正道似乎是妥協，亦或是認可了五條悟都話。
他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