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嬋置若罔聞,出手又急又快。
拋出去的鐵索在空中劃出一個漂亮弧度,一擊貫穿阿梅甩出的白帳,倏然纏上了阿梅的腰。
鎖魂鏈上身,讓阿梅動作一滯,通身魂力刹時被壓製,再無反抗之力。
阿梅鬼臉驚孔,雙手拉住腰間鎖魂鏈,拚命扭動身體。
文嬋神情凜冽:“彆做無謂掙紮,沒有用的。”
她手上的鎖魂鏈,與簡喀這些普通陰差所擁有的鎖魂鏈不同,材質極為特殊,上麵還有地藏親手刻下的佛家真言,整個地府也隻有三條,一條在她手上,另兩條在黑白無常手上。
被這種鎖魂鏈拘住的魂,魂力會受真言禁錮,嚴重了,甚至會傷害到魂體。
所以,文嬋一般很少親自動手拘魂,都是把惡魂打的沒有戰鬥力了,然後讓簡喀他們拘魂。隻偶爾遇上些大奸大惡的鬼,她才會出動鎖魂鏈。
今晚之所以一上手就出鎖魂鏈,那是因為,湖下四隻女鬼已非正常鬼,她們魂體已接近鬼修,簡喀他們手上的鎖魂鏈根本就壓製不了她們。
“啊——!”阿梅尖叫一聲,轉頭,憎惡地緊緊盯著文嬋:“你自己報了冤仇,解脫了,卻不允許我們報仇,我們死得這麼冤,憑什麼不能尋仇……”
在眾鬼心裡,文嬋和她們是一樣,都是被人沉湖,含冤而死。她生前冤情可能比她們更大,要不然,魂息也不會那麼強。
強得使後來的鬼,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彆把我當成你們。”文嬋冷嗤,她是技不如人,被一群人群歐,然後……不提也罷,說起來,死得也有點冤枉。
生死有命,這一點,文嬋早在滄瀾大陸時便已經看透了。
文嬋神情冷肅:“你們要報仇,我不阻止,但你們不該牽連無辜。住在湖邊的人和你們有什麼仇,為何製造邪氣想要謀害他們的命。”
阿免辯解:“大人此話差矣,岸邊的人多是我們仇人的血脈後代,我們找他們算賬,本就天經地義。”
“強詞奪理。”文嬋睥睨著阿免,清冷道:“冤有頭,債有主,禍不及後嗣。要都像你們這樣算,那陰陽兩界還有什麼秩序可言。”
“冤有頭,債有主……”阿免淒涼慘笑,然後緩緩彎腰,像文嬋施了一禮:“求大人網開一麵,放我們去報仇。報完仇,我們自會去地府報道。”
“你覺得,她像是會隻報仇,不搞事的樣子嗎?“文嬋指了指阿梅。
阿梅的理智正在逐漸消失,真要放了她,文嬋敢說,她前腳離開,後腳她就會奪人性命。
沒見著,連她這個跟她一毛錢關係都沒的人,都在怨恨了嗎。
文嬋神情冷酷:“你們仇恨蝕心,我不相信你們的話。要報仇,那就走正規程序,去枉死城消除執念,然後投胎報仇。”
陰魂找陽世人報仇的事,在陰界並不屬多稀奇的事。但大多數陰人,都會選擇走正規渠道,把冤情稟報閻王,然後經地府安排,投胎以人的身份,討要上輩的債。
但也有陰魂為了一時之爽,選擇私下尋仇的。
這種事,地府一般不會管。
一時之爽,爽是爽了,但代價也很重。
陽世有行走陰陽,以鏟奸除惡為己任的道者,陰魂報仇時如果被這些道者發現,被滅了也就滅了,地府不會為她們出頭。僥幸沒被發現,報完仇後,結局也不會太好。
因做陰魂時加害過他人性命,到了地府,投胎隻能投畜生道,而且還是三世。
這還算是好的,如果仇恨控製理智,使之墮入成厲鬼,那情況就更嚴重,必會鐵索枷身,去地府十八層地獄洗滌戾氣。
所以,得不償失。還不如轉世為人,再去討債。
阿免苦笑:“我們執念是報仇,報不了仇,執念就沒辦法消掉。執念蝕心,永遠不得安寧。”
眼前這個人說的道理她們都懂,可就是控製不住胸裡的恨。
不是誰都是阿錦,能看淡仇恨,隻等那個與她相約的人再見一麵。
他們死得太冤枉。
特彆是阿梅,阿梅是被枕邊人誣陷,聯手夫家族人瞞天過海,被強行沉湖的。
阿梅生前夫君是一個窮酸書生,一遭科舉高中,便翻臉無情。他高中後,被人榜下捉婿,為了前程和榮華富貴,心狠地殺妻滅子。
如此也就罷了,偏夫家整個家族的人都認為阿梅該死,隻有阿梅死了,那男人身上才會沒有汙點。他們不止讓阿梅死,還生生往她頭上扣了一頂不安於室,與人私通的罪名。
阿梅死後,她四歲的兒子沒多久也被人丟進了湖裡,丟下來時,脖子上的勒痕觸目驚心。
阿梅那時候就瘋了。
如果不是被湖底強大息魂壓著,她怕當時就上岸報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