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2 / 2)

相對而言,何氏算不上多孝順,她性格懦弱,也不會主動表現自己,但對於周翠翠的話,她往往是最放在心上的。

也可以說,幾個娌媳就她最好欺負,誰不想乾活都可以使喚她,何氏全都會默不吭聲的做完。

包子到何氏這個地步的人,也是不多見。

一旁被自己父親拉著跪在地上求情的小桃狠狠的用眼神瞪著周翠翠:“說什麼花了多少銀錢,那小叔這麼多年得花了不知道多少,我上次還看到奶奶你偷偷的給小叔塞銀子,他出去吃喝玩樂有錢,我娘看病怎麼就沒錢了!”

小桃性格直率,這會兒也就說了:“我都聽村裡人說了,小叔現在跟著一群紈絝子弟天天出入青樓楚館,不學無術,也不乾活。他憑什麼每個月都要拿銀子走,除了明麵上的,也不知奶奶你私下補貼了多少。這些難道就不是我爹每天在大太陽下辛辛苦苦的掙出來的嗎?不過就是一個廢物而已。”

‘啪’的一聲脆響。

小桃不敢相信的轉過臉去:“爹,你居然打我。”

戚三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神情恍惚,也是難以置信,不過他知道六郎就是自家娘的心頭肉,由不得旁人說上半分。他不打,這動手的可就是他娘了。

可是他沒想到周翠翠還是沒有放過自己二女兒,年過半百的老太太撲上去,扯著小桃枯黃的頭發一陣拳打腳踢,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娘,彆打了,彆打了。”

“奶奶,你消消氣,小桃她不是故意的。”

“娘~”

屋外鬨哄哄的聲音吵的何月的腦子疼,有許多零零碎碎的記憶在她的腦海中閃現,她看到一個小女孩從出生就不得父母喜愛,天天乾活,後來弟弟出生後,家裡更是沒有她的地位。就這樣吃苦了十幾年,她嫁給了戚三郎,小心翼翼的對戚家的每一個人,又生下兩個女兒。

半晌,躺在床上的婦女張開了眼睛,她打量了一下屋裡,一張大衣櫃、一個桌子、一張床,差不多就是這些了,床單被罩都是舊的,睡在上麵生硬。不過這屋子倒是修的不錯,是青磚瓦房,從記憶中看是當初戚家老太爺建好的。

感受到身子的不舒服,頭上還發著燒,何月抬手,隻見一股泉水從她的指尖流瀉而出,這就是她的金手指了。

上輩子她無意間得了這個寶貝,喝的久了能有強身健體、美容養顏的功效。她趕緊喝了幾大口,終於感到頭沒那麼暈了。

很久之後,外麵的打罵才停了。

“小桃,過來讓娘看看,有沒有傷著哪裡?”看到兩個瘦小的女孩,枯黃的頭發,黑黃的皮膚,何月不自覺的就湧出一股心疼。

在現代她已經三十多歲了,因為生不了孩子,不討婆家人喜歡,丈夫也受不了出軌了。她一直想要一個自己的孩子,這會兒見到了,自然心疼的不行。

“娘。”兩個小孩撲到娘親的懷裡哭了起來。

何月安撫了好一陣,自己也跟著哭了一會,抬頭看著站在床邊的男子,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臉上布滿風霜,背有些佝僂,但那雙眼映著對她們的擔心。

翻了翻記憶,三房這兩個就是老黃牛一般整天不知疲倦的乾活,兩個女兒還得不到一點眷顧,飯也吃不飽,家裡的銀錢大多都是拿給六弟上學所用。

要說真的在書院讀書也好,可是聽村裡的人說,他天天流連青樓醉生夢死,何月估摸了一下,這些地方最是花錢的,老太太應該沒少給錢。這讓何月對戚六郎的觀感越來越差了,何況她是真的不知道一個腿殘了的人,有什麼必要還要讀書,隻不過是一個逃避現實的借口。

這年頭農作物的畝產量不高,戚六郎這個做法無疑是給她們帶了很多壓力的,何月想想就惡心。

‘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應該說何月對這個時代大多數的讀書人都看不上,他們就是家裡的吸血蟲。

分家!必須得分!

她可受不了像何氏以往那樣,乾的最多吃的最少。

何月抬起頭,眼中含淚:“三郎,我如今這幅身子,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才能治好,小荷、小桃就是我的命啊,我怎麼能讓娘賣了她們。不如,我們分出去過吧?”

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何月麵色激動的說:“對,分家!隻要分出去,我們就能保住兩個孩兒,而且也不用像現在這麼辛苦,這個家裡我們乾的活最多,還總被其他幾房的人欺負。”

戚三郎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妻子,結結巴巴的說:“這…這怎麼能行?娘不會答應的。”

他也有些心動,不過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怎麼會不可能?你就算不為了你自己,也要為咱們的兩個閨女著想,娘她把銀子全都交給六弟,手上也所剩無幾。況且她一向不喜小荷、小桃,日後肯定也不會給她們多少嫁妝,她們怎麼在婆家生活啊?更何況我這病…分出去說不定更合乎娘的心意。”

一旁的小桃也跟著勸說:“爹,我們現在天天都吃不飽,昨天我看到大嬸又在給她兒子偷吃雞蛋,我要去拿,她們還打我了。”

娘兩輪番上陣,說的戚三郎很有些心動,但還是猶豫著不肯下定決心,幾個人在房裡一直討論著。

另一間屋子裡。

剛剛還不停打罵孫女的周翠翠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心裡一直掛念著自己小兒子。臉上的皺紋和滿頭的風霜昭示著她的年級已經不輕。